《 夢妖饃と四月一日盛會 ( 上 ) 》
《夢妖饃と四月一日盛會》是在大學時期時所寫作的作品,嚴格來說是作業(咦)。
不過,因為作業已經交了所以就拿來貼在網路上了。
本作品類別為奇幻,上下兩集總字數略有14000字左右。
不過,因為作業已經交了所以就拿來貼在網路上了。
本作品類別為奇幻,上下兩集總字數略有14000字左右。
待在不斷於高速公路上前進的車子內,我看著窗外閃過的風景,臉色越顯難看,不,應該說我從車窗玻璃上的倒影看得出來自己的臉色有多麼糟糕。
認真說起來,為什麼我的臉色會這麼難看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要待在這個地方、甚至是想要從這部車子裡打開車門然後跳車離去。
但很可惜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我真的這樣跳車,大概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吧。
我可不想這樣啊。
唉……追根究柢來說,還是得怪我自己笨,沒發現有詐就直接踏上賊車。想到這裡,我不免感到一股哀怨,接著我乾脆就抱著頭縮在車子一角。
然而,這個舉動馬上就引來車子前座的兩人關注。
「竹軒啊,大概再兩個小時就到外婆家囉。」
「你這麼沒有精神,等下外婆看到會擔心的。」
坐在前座的是我的父母。
老爸一邊開車、眼神望著前方的路況,一邊又衝著我開口,而老媽則是接在老爸的話後面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兩人的語氣聽來都很愉悅,其中還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又不是我願意這樣的。」會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害的嗎。
聞言,我輕輕撇了眼前座的方向,然後低聲咕噥。
事實上,我雖然說我上了賊車但其實是在我父母的車上,而目的地是我已經睽違七年沒有回去的外婆家。
可重點是,我一點也不想回去那裡!我是被騙上車的!
這整件事情的源頭要回溯到昨天晚上。
昨天,三月三十一號,晚上十點我看完平時一定要看的動畫後就被老爸老媽叫去客廳,接著就問我明天(也就是今天)要步要出去玩,而且還是只有帶我出去,沒有要帶老姊同行──我聽到這裡,一開心就馬上答應要去,之後還嘲笑她因為要工作不能一起去。
但也是因為我太開心的緣故,我完全忘記要先問清楚去哪裡玩,導致我上車之後才知道目的地是外婆家。
知道是外婆家的那一剎那我簡直是晴天霹靂,當下懊悔不已啊!
現在想想,早上上車要出發前老姊完全沒有生氣還笑臉盈盈地目送我們離去根本就是有詐的表現!
天啊我這個笨蛋!我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我責備般地敲著自己的頭。
可惡……等我回家的時候我一定要讓老姊好看!怎麼可以用工作來迴避回外婆家這件事情呢!這樣太卑鄙了!簡直犯規啊!
「唉呀,竹軒你這麼討厭去找外婆,要是外婆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你現在已經十五歲,整整有七年沒有回去找外婆了呢!每次我們帶你姊姊回去都會聽到外婆在跟姊姊抱怨沒看見你喔。」
看著我敲頭的動作,老媽笑著開口,而這段話傳入我的耳裡後我倍感無力。
「我哪有討厭外婆啊。」我坐起身子讓背靠在後座沙發椅上,「我只是不想去那裡……老媽妳下次叫外婆坐火車來找我們不就行了嗎。」
「不行!你外婆都已經八十幾歲了,更何況她還得顧著神社,你以為她這麼輕鬆就能出來找我們嗎?」老媽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向前,而我也乖乖的照做,但沒想到才剛靠過去馬上就迎來老媽的彈額頭攻擊。
「別犯傻了。竹軒你會這麼說難道是因為你會害怕嗎?」
「……」聽見害怕兩個字時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一手摀著額頭一手揮開了老媽的手,「我怎麼可能會害怕啊!我才不害怕啦!」
話剛說完,老爸老媽都笑了。
「呵呵呵,也是呢!竹軒都已經國三了嘛……還會怕的話可就不像男子漢囉!」
「既然不怕的話等下到了外婆家可不要賴在車上不下車喔。」
「……煩死了我知道啦!」下車就下車我才不怕啦……大概……我在心裡嘀咕著,在老爸老媽的笑聲中很不是滋味的將視線轉向窗外,專心地欣賞起窗外的風景。
可惡,又不是我願意要怕的。
如果我也跟老姊一樣的話才不會怕去外婆家找外婆啦!
明明知道我跟老姊的情況不一樣為什麼還要這樣損我啊!可惡!
唉,高速公路怎麼就今天不塞呢?
我一點也不想在四月一日這天去外婆家啊!我一定會很慘的!
老天爺你要保佑我啊拜託拜託!
我閉上眼並合掌祈求著──雖然我沒有特別的信仰神靈,但到這種重要關頭不試白不試了!
* * *
我雖然並沒有討厭外婆但我的確不太喜歡回外婆家。
而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回外婆家,主要的原因是在於環境跟自己的經歷所致。
環境上,外婆家是一座隱沒於山區間的神社。
這座神社的位置及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也是因此才能讓神社保存至今。
不過事實上神社會存在於這裡、不被拆掉並不單單只是因為鮮少人知道這點而已……最主要還是在於神社最大的功用。
那就是──『鎮山』。
沒錯,就是鎮山。
根據外婆還有老爸老媽的說法,神社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山上充滿了一般人所看不見的氣,若沒有神社在那邊鎮住的話就會讓那些氣外流並進而影響到無辜的普通人。
這樣的解釋讓我非常了解神社的存在有多麼重要,即便那聽起來就像是在胡扯的瞎話。
但在後來,我徹底明白了這背後的重要性,還有那什麼氣外流什麼的說法真的是唬人的話語!事實上根本就跟氣什麼的完全無關!
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討厭外婆家,反而是喜歡的不得了。
因為外婆對我很好,對老姊也很好,我們回到外婆家時外婆總是會陪我們聊天、給我們一些小東西,是個很慈藹、讓人很想要依附著她。
我還記得在我六歲時總是喜歡追在外婆的身後,還被叫做跟屁蟲。
不過在我八歲的那年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同時,那件事情也就是造成讓我不想去外婆家的最主要原因。
那個時候我跟老爸老媽還有老姊都還住在外婆家。
八歲那年的暑假,由於事情讓我感到非常的印象深刻,因此我還深刻的記得那是在七月十九日發生的事情。
事情就發生在那天的半夜──
外婆家的房間是以榻榻米為主的日式建築,而那時我跟老姊就睡在其中一間的房裡。
半夜我因為想上廁所的關係於是就爬了起來,當時老姊就在我旁邊呼呼大睡還一邊發出令人想要捏住她鼻子的鼾聲,感覺就睡得很熟。
如果是現在讓我看到她那樣子的話我肯定二話不說先偷踹個幾腳再離開,但那時候我還是個不成熟的小鬼,半夢半醒間只想要趕快找廁所來好好解放一下,於是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離開房間後我走在安靜又幽暗的長廊上,筆直的朝著廁所的方向前進。
可是就在行前往廁所的途中我無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閃著的螢光,就好像有著螢火蟲一般,它就在那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
就因為那天早上我跟老姊為了能不能看見螢火蟲吵架,老姊說不可能,所以我被那道閃爍著的螢光給吸引住,要上廁所的事情馬上就被忘的一乾二淨,當下幾乎是反射性的就動身朝著那道光輝奔去。
是的,想都沒想就直接奔去,追著那道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相當遙遠的螢光。
若這件事情發生在現在的話我肯定不會這麼笨就這麼去了,可是非常不幸的那是在我還只是個小鬼時發生的事情。
雖然會有這樣的反射性動作是難免,卻完全沒有料到後來變成影響我內心很大的創傷。
我就這麼的追著那個螢光離開了神社,來到附近幽暗的樹林中……那時的我根本就只專注在螢光上,沒有發現自己離開的距離越拉越長,最後在一直追一直追的情況下,我好不容易拉近了與那螢光的距離,並且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螢光。
沒想到就在我的指尖靠近的剎那,那道螢光就像煙一樣地散開並且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了錯愕的我站在被黑夜吞沒的樹林中,一瞬間整個寂靜又詭異的感覺急湧而來、佈滿了我的全身。
那是種很不詳、不,應該說是非常不詳的第六感。
當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只知道自己好像走到不該走的地方來、還有自己只剩下一個人的事實。
身旁沒有人的情況下,再加上環境詭異的氣氛讓那時的我隨即想起了本來要做的事情──也就是上廁所的事。
隨後,想要上廁所的焦急感傳遍全身。
下一秒我幾乎是反射性地回頭要跑回去,但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背後響起了稀稀疏疏葉片摩擦的聲音。
不回頭還好,回頭一看就不得了了。
那個場面實在是讓我現在一想起還會有種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的感覺。
簡單來講,那是個很詭異的畫面。在我身後,一大群各式各樣、各種顏色、各種大小且長的詭異的生物就群聚在那兒。
舉凡有著大牙齒、流著口水、有著三隻眼睛、很多毛、有翅膀能飛、有著大舌頭或是有好幾顆頭等等的奇形怪狀,只要能夠想像到的大概都有。
當時,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這樣的場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場面非常酷,但隨後我就覺得一點也不酷了。
因為我看到其中一隻很奇怪的傢伙張開了嘴,接著其他的傢伙也陸續的張開了嘴,到後面更是直接朝我衝了過來。
而且還不是以光用跑步就能比擬的速度衝來,而是比較偏向那種……衝刺的方式。
那是個非常震撼的畫面──你會看見一堆奇形怪異的生物噴著口水、張著大嘴一路衝過來,動作大到連腳下的地都在震動,這對於一個還僅只八歲的小屁孩來講根本是已經超過頭腦跟心臟可以負荷的了。
想當然爾,八歲的我想也沒想的就回頭拔腿狂奔,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就像看見鬼一樣,不,應該說是真的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不過那真的是我有史以來跑步的最快速度,也是反應最快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就要被那群奇形怪異的東西給抓住,但我都還是能夠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並且躲過。
但,我當時畢竟還只是個八歲的小屁孩,再加上被追到快要屁滾尿流,很容易就因為一個閃神就發生失誤,最後我啪的一聲被樹枝絆倒了。
是的,就這樣華麗的在奔跑中跌倒了。
在我的後方還傳來了不明的嘲笑聲,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隨即,那群生物就大軍壓境地追上,轉眼間就來到我的身後。
還清楚的記得,當下我幾乎是掛著淚流滿面的臉孔坐在地上一邊往後退,而我這個舉動倒是引起那群詭異的東西一直笑,白色的利牙在黑暗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面對這個情況,我那時已經叫不出聲音也沒有辦法思考了,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我要被吃掉了』。
我想的沒錯,幾乎是下一秒那些奇形怪異的生物就撲了上來,同時我也反射性地閉上眼睛做好等死的準備。
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接在那之後的並不是被吃掉的痛苦而是淒厲的慘叫聲,而且還不是只有一個……睜開眼睛一看,那些生物的身上都插著一隻箭,而且全身上下都莫名地著起青藍色的火焰。
『竹軒沒有事情吧?』就在我困惑的時候,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就看見外婆站在我的身後,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弓,身上背著的是裝滿箭枝的長筒子。
當下我就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般地爬起身子朝外婆撲了過去,在她的懷中我放心不少,然後就這麼地大哭出聲。
那次我哭了很久,可能是因為被嚇到的關係吧,後來我哭完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已經回到了外婆家。
同時在那之後我也從外婆的口中得知那些東西叫做『妖怪』,而神社最主要也是為了要鎮住那些妖怪,不讓那些妖怪跑出神社的鎮壓範圍、也就是跑去山腳下充滿人類的地方去鬧。
而在聽了外婆的說法我再也不敢一個人行動,晚上想上廁所都一定要老姊陪著才敢去,也不敢隨便就跑到附近的樹林去玩,很怕又會遇到相同的情況……慶幸的是我後來就再也沒有看到那群詭異的東西,就像消失了一樣。
但我很清楚,不,或許是因為第六感的直覺吧,我知道那些東西並沒有消失,而是都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搞不好他們都一直在觀察著什麼時候可以吃掉我。這不是什麼被害妄想症而是很正常的就會想到這樣的事情,那段時間我幾乎都在想著一樣的事情,一樣的不安。
幸好,很快的老爸跟老媽決定要離開神社到其他地方去住(也就是現在在住的那個地方),我也就安心了不少,每天都在期待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令人緊張的地方。
最後,我在十月中旬就跟著老爸老媽還有老姊離開了外婆家,也就是神社。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到外婆家。
就算是過年我也不會跟著老爸老媽回去外婆家,通常都會找些理由搪塞過去,只讓老姊過去。
當然這樣的情況都是建立在老爸老媽還有老姊知道我的狀況之上。
他們都從外婆那邊知道我遇見了妖怪的詳細情況,也都非常相信……只是似乎不能了解那件事情對我造成了多麼大的影響。
根據外婆所說,老爸跟老媽都還算可以看的見妖怪,只是沒有像我那麼清楚……而老姊則是幾乎看不到,但她總是在我旁邊說很羨慕我能看見那些妖怪,多希望能夠也跟我一樣,然後說什麼她絕對不會像我一樣這麼害怕之類的云云。
我也希望我的雙眼可以跟老姊的交換,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在離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妖怪。
但也難保這次回去不會見到就是了。
* * *
聽說妖怪的存在區域都在那種合他們氣的地方,我想這可能也是我為什麼後來都沒有再見過妖怪的主要原因吧。
因為大城市裡太多人類了。
這麼想雖然也不是不無可能,不過畢竟我不是妖怪,沒有辦法理解牠們的想法所以還很難說。
總之我只希望接下來也最好不要見到比較好。
就算見到了我一定也要裝沒看到……小說漫畫不是有很多情況都是裝沒看見就沒事不是嗎?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想著想著,眼前不斷刷過各種風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閃過眼前的已經都是綠油油的稻田與鄉村風格的景色,最後轉為茂密的樹林,我不由得將思緒從回想中拉回現實。
……感覺似乎快要到了啊。我有點不安地嚥了下喉嚨。
現在的時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在樹林間穿透著些微刺眼的光線,這場景看起來是有點漂亮,宛如畫作一般的吸引著人的目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我總覺得在樹林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注視著我。
糟糕。
這樣不行,不能一直想著這種事情。
要是這樣想下去肯定又會看到的,因為太介意了。我伸手騷亂了自己的頭髮,試圖把腦海中所想的東西都甩出腦海之外。
「竹軒,到囉。」但就在此同時,老媽的聲音從前座傳來,接著車子也就停止了移動。
這種場景讓我想到宮●駿的神●少女。
希望只是我自己的杞人憂天。
還有,希望我今天還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坐在車子後座上先是在胸口前劃了個十字之後再合掌祈求。
「別再發呆了快點下車。」隨後我旁邊的車門打開了,探頭進來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下車的老爸。
「知道啦。」我嘆了口氣,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車。
一走下車就明顯感覺到一股與都市完全不同的氣息席捲而來,充滿了清新的氣味還有令人放鬆的感覺。
感覺真的是來到了鄉下地方才有的感覺。
但是我並沒有遺漏其中的異樣。
剛剛在車子上感覺到的目光在下車之後感覺得更加明顯了。
雖然我很清楚但這個時間點如果回頭或著四周察看那個目光來自哪裡的話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還是裝作不知道試試看吧,就像小說漫畫裡的劇情那樣。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
不行啊這樣反而更在意了。
扯著嘴角,我趕緊將注意力轉到前方。
在我前方的景色不是樹林,而是潔白又長到會讓人想吐血的樓梯,而在遙遠的、也就是這樓梯的頂端看的到一個紅色的鳥居。
神社就在那上面了。
話說我還真忘記了外婆家前面有這麼長的樓梯要爬……爬上去我看我也攤在那裡了吧我說。
這座神社的確是鮮少人知道,不過它應該要有的配備都不會少半項,看起來就跟一般的神社規格沒什麼兩樣。
「老爸,我們要從這裡爬上去喔?」我看向老爸,然後再看看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是正中午欸……爬上去我就掛在那裡了啦!車子不是有路可以開上去嗎?為什麼不直接開上去?」
記得沒錯的話通往外婆家的路並不是只有這麼一條。
還有一條是可以讓車子開上去的道路……
「因為那條路現在是封起來的,晚上要使用,我們可不能從那裡走,不然會被詛咒的喔。」回答我問題的不是老爸,而是老媽。老媽的嘴臉還一副很陰險的樣子,隨即就讓我反射性吞了口口水。
「晚上要使用?」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是啊,晚上這裡要辦慶典喔!我沒有跟你說過嗎?」老媽臉上的笑容燦爛到令我更加不安。
「妳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情。」我沒好氣地垂下雙肩。
今天是四月一日,要說是什麼節日的話只能稱作愚人節……等一下,這種節日上怎麼可能會有慶典啊!
神社基本上都會在固定節日上舉辦慶典來讓附近的人參加,不過四月一日這一天應該不能算是神社的重要節日才對……這點應該算是常識吧?
「竹軒一定在想為什麼愚人節這天會有慶典吧?」
「咦?」
老爸的聲音讓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愚人節這天的慶典會很熱鬧喔──」老爸走到我的身後將我往前一推,「因為會有很多『那個』來參加嘛。」說到那個兩字時老爸還特別加了重音。
接著我的臉明顯的垮了些。
「你們明明知道我……為什麼還帶我來啊!」我回頭大叫。
這根本是有陰謀!做人家父母的可以這樣嗎!啊?!
「嗯?需要人手幫忙當然就帶你來囉不然呢?」老爸跟老媽臉上同時拉開燦爛的笑容,然後他們兩個用非常快的速度衝回車上並搖下車窗對我揮手。
「好了竹軒,要乖乖爬上去喔!不然你會受到詛咒的哦!」
老媽的話落下後,車子馬上以飛快的速度掉頭開走了,只剩下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喂──!」
三秒之後我才回過神來,但早已經看不見車子的蹤影了。
困擾與懊悔還有些許的不安籠罩在我的身上,四周頓時變得寧靜許多,最後我受不了這種沉寂感的折磨,在內心重複著抱怨老爸老媽無情無義的行徑中緩步的走上那長到令人吐血的樓梯。
這個時間正值日中午,太陽照在身上熱到直逼汗出來,搞得我不一會兒就已經汗流浹背。
但我仍沒有停下腳步。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聽見了在我身後有著我之外的腳步聲,而我不知道為什麼也在此時想起了外婆說過的話。
『越靠近神社的範圍就越安全。』
想著這句話,我拚死拚活也要趕快到達神社的範圍內。
最起碼要到鳥居。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在熱倒之前到達頂端,但我沒有料想到的是,在我爬得越高之後,太陽照射下來的感覺也漸漸消失,感覺奇怪的我抬頭一看發現太陽被烏雲給遮住了──這並不是令人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但在這之後就很奇怪了。
因為當我距離鳥居大概剩下十幾階樓梯時,天色已經是整個轉暗,就好像要下雨、不,這天色比起下雨還要在深上許多,大概就快接近晚上,只是放眼望去沒有半顆星星與月亮。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本以為不像下雨的天漸漸地滴下了水珠。
先是小小的一滴一滴,最後變得越來越密、越來越大滴。
「不會吧!」當下我反射性地要用衝的衝向頂端,但才剛踏出一步就被身後傳來的扣扣兩聲以及突然沒有感覺到任何雨滴滴下的情況給吸引了注意力。
抬頭一看,一把深藍色的傘為我擋住了雨滴。
往旁邊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留著水藍色長髮、身上披著披肩的女子就站在我的旁邊,她的腳上穿著很高的高跟鞋,看起來年紀比我年長,大概就跟老姊差不多年紀吧。
「小弟弟,我送你上去吧。」那名女子的面容轉向我,藍色的眼眸與我對視,然後我聽見從她嘴裡吐出了沉穩的聲音。
接著,她朝前方比了個請的動作。
本來我還在思考眼前的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旁邊的,但我後來想到從剛剛一直跟在我後面的腳步聲就釋懷了,見對方看起來也不像是詭異的人,我就讓她送我走上樓梯的最頂端。
十幾階樓梯的路程間,她沒有再開口說半句話,直到她跟我走到鳥居前她才又對我開口,一樣是用那種非常沉穩、成熟的聲音緩緩說著話語。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我要走另外一邊。」她伸出右手朝著右方,但我除了看到她手上的黑色手套之外,她指的方向只有一整片的樹林,沒有所謂能讓人行走的路。
「呃、妳……」確定是那邊沒錯嗎這幾個字還沒有脫出口,對方就撐著傘往她所指的那片樹林走去,完全沒有錯誤的感覺。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躲雨要緊,於是就趕緊跑向距離不遠的神社,可是才跑了幾步卻發現沒有任何雨滴下來,抬頭一看,天氣又轉回剛才沒有下雨的烏黑陰天了。
「真是奇怪的天氣。」我咕噥著,然後走向神社內部的住家區。
憑藉著八歲時的記憶,我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就找到了坐在客廳裡喝茶吃茶點的老爸老媽,但還來不及抱怨什麼就被他們兩人拖出房間去找外婆。
外婆正在準備慶典的東西,在那條可讓車子開上來的道路上一個個地掛上了小巧的紅燈籠。
走近一看,紅燈籠內的不是電燈泡,而是點著的蠟燭。
在烏黑陰天的襯托下,那一整排的紅燈籠顯得更有氣氛,感覺真的很像走入奇怪的地方來著,噢不,應該說是虛擬的場景。
「媽──我把竹軒帶回來給您看看囉──」遠遠的,老媽拉著我的手走向外婆,而正在認真掛燈籠的外婆聞聲抬頭,看見我跟老爸老媽後也揮手示意她有看見。
看起來好像還蠻有元氣的……這是我當下的想法,但當我們走進後我真的感覺到外婆跟以前不一樣了。
比起以前我還小的那時候,外婆現在明顯老了許多。
不僅臉上看的見皺紋,就連雙手上都也都皺巴巴的,這跟我記憶中的外婆還真的是有很大的差距存在。
「你們兩個!我是叫你們回來幫忙沒錯但是你們怎麼也把竹軒帶回來了呢!」走近之後,外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因為那聲音聽起來跟她的身體狀況完全不符,非常有元氣,「你們兩個明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提早回來!帶竹軒回來是要嚇死他嗎!」
而且一邊罵還一邊動作俐落的用雙手捏住老爸老媽的耳朵,讓他們兩個痛的唉唉叫,不過這畫面沒有持續很久就結束了,因為外婆的視線從老爸老媽的身上轉到我身上來,她放開口後就朝我走來並給我一個大大又溫暖的擁抱。
那是個跟記憶中一樣的擁抱。
「竹軒啊,外婆很久沒看到你了喔!現在長高了哪!真是歲月不饒人……」外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其中包含了濃厚的感嘆。
說起來以前我的身高比外婆還要矮,但現在我比外婆高了一個額頭……這種感覺還真是一點也不習慣。
可這就是現實。
「既然竹軒回來了那我就跟竹軒去好好聊聊,你們兩個負責把燈籠掛好還有注意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狀況再跟我說!」
接著,我有點意外的狀況發生了。
外婆指著老爸老媽兩個人迅速的交代了事情,然後就拉著我往住屋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給老爸老媽拒絕的機會,充滿魄力。
奇怪的是,老爸老媽也完全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還笑臉盈盈地對我揮手、笑著送我跟外婆離開。
我覺得很奇怪,但是也不好多問什麼,只能乖乖地跟著外婆來到住屋的室內。
我跟外婆在住屋室內聊了很多近況的事情,一邊配著茶點一邊聊,好像是要把這幾年以來所產生的隔閡差距消滅一般,同時也讓我跟外婆的距離回到過去那般的親近。
回過神來,我不免感嘆起我還真的是有點久沒有看見外婆了。
七年,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算長──在這麼一段時間中就改變了許多的東西,如果我再拖晚一點都不來,恐怕這中間的距離就會越來越多了吧。
但這前提還是以我沒有看到那些詭異的東西為主。
「竹軒,這個給你隨神帶著,可以保護你。」最後,外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御守遞給我,上頭散發著一股清香的味道,「今天不是那麼適合來的日子,你還是盡量都待在神社裡不要出去,就算要出去也只限於在晚上五點以前,晚上五點以後絕對不要隨便踏出這裡。」
對於外婆的叮嚀我不敢大意,乖乖地將拿到手的御守收在褲子的口袋裡,確定不會掉後我看向外婆。
「外婆,為什麼今天不適合來?是因為今天這個慶典是給那些妖怪參加的關係嗎?」
面對我的問題,外婆先是訝異地眨了眨眼,然後才緩緩開口:「你爸爸媽媽有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嗎?」她一邊說一邊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今天是四月一日,是妖怪世界中第二重要的節日。」
「妖怪世界中第二重要的節日?」
「沒錯。」外婆點點頭,「妖怪世界中第一重要的節日是十月三十一號,也就是萬聖節;而第二重要的日子就是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
「為什麼是這兩天?」我不解的問。
萬聖節跟愚人節……這兩個不是人類的節日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外婆朝我搖搖頭,「不過每逢這兩個節日神社都必須封山舉辦慶典來讓妖怪們狂歡,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那外婆妳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舉辦慶典來讓妖怪們狂歡囉?」
「不,關於這個的話我知道喔。」外婆放下手裡的茶杯,臉上拉開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是這座山的山神答應牠們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做才能保祐這裡的人們平安。」
言下聽來就是指如果沒有照做的話妖怪們就將會肆虐附近的住家、讓這裡整個都變成妖怪的地盤。
嘖,聽起來就非常恐怖。
「竹軒別想太多,總之今天就注意自己的安全,要小心別再被勾引出去了。」似乎是見我正在思考,外婆拍了拍我的頭,然後就起身轉向外頭,「先待在這裡好好休息,外面就交給外婆跟你爸爸媽媽就行了。」
「噢好。」聞言,我乖乖的朝外婆揮手,「請您小心。」目送外婆走出住屋門口。
接著我就鬆口氣般的往後一躺,躺在底下熟悉的榻榻米上伸懶腰。
大概了解這其中的一些狀況後我也稍微放鬆了不少,而且聽外婆那樣說起來我似乎不用做什麼事情,只需要好好待在室內就行了。
簡直是最安全也最輕鬆的工作。
待在這裡面的話應該就不用怕──噢不,是不用顧忌會有妖怪出沒才對。
而且再加上我的身上還有外婆給的御守,看來我可以好好地睡個午覺再起來……依照我過往的經驗,現在睡下去,醒來就差不多晚上了,然後我只要在醒來的時候洗個澡、吃個飯、看個電視就可以繼續去睡覺,等明天回家!
多棒的規劃!不會遇到任何的妖怪!也不用擔心安全!
「很好!那現在就先來睡個午覺吧!」打定主意,我動作迅速的側過身並閉上眼睛。
一開始我耳邊還會迴盪著附近風鈴傳來的清脆聲響或是風吹草動的聲音,最後那些聲音都越漸越小,甚至從我耳邊消失。
沒有花太久的時間我就進入了夢鄉,如同我所計畫的那般。
只可惜,中間似乎出了那麼點的計畫內沒預料到的狀況……
>>>夢妖饃と四月一日盛會 ( 下 )
認真說起來,為什麼我的臉色會這麼難看是有原因的。
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要待在這個地方、甚至是想要從這部車子裡打開車門然後跳車離去。
但很可惜的,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我真的這樣跳車,大概不死也剩半條命了吧。
我可不想這樣啊。
唉……追根究柢來說,還是得怪我自己笨,沒發現有詐就直接踏上賊車。想到這裡,我不免感到一股哀怨,接著我乾脆就抱著頭縮在車子一角。
然而,這個舉動馬上就引來車子前座的兩人關注。
「竹軒啊,大概再兩個小時就到外婆家囉。」
「你這麼沒有精神,等下外婆看到會擔心的。」
坐在前座的是我的父母。
老爸一邊開車、眼神望著前方的路況,一邊又衝著我開口,而老媽則是接在老爸的話後面轉過頭來對我說道。
兩人的語氣聽來都很愉悅,其中還帶了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又不是我願意這樣的。」會這樣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害的嗎。
聞言,我輕輕撇了眼前座的方向,然後低聲咕噥。
事實上,我雖然說我上了賊車但其實是在我父母的車上,而目的地是我已經睽違七年沒有回去的外婆家。
可重點是,我一點也不想回去那裡!我是被騙上車的!
這整件事情的源頭要回溯到昨天晚上。
昨天,三月三十一號,晚上十點我看完平時一定要看的動畫後就被老爸老媽叫去客廳,接著就問我明天(也就是今天)要步要出去玩,而且還是只有帶我出去,沒有要帶老姊同行──我聽到這裡,一開心就馬上答應要去,之後還嘲笑她因為要工作不能一起去。
但也是因為我太開心的緣故,我完全忘記要先問清楚去哪裡玩,導致我上車之後才知道目的地是外婆家。
知道是外婆家的那一剎那我簡直是晴天霹靂,當下懊悔不已啊!
現在想想,早上上車要出發前老姊完全沒有生氣還笑臉盈盈地目送我們離去根本就是有詐的表現!
天啊我這個笨蛋!我怎麼就沒有注意到呢!我責備般地敲著自己的頭。
可惡……等我回家的時候我一定要讓老姊好看!怎麼可以用工作來迴避回外婆家這件事情呢!這樣太卑鄙了!簡直犯規啊!
「唉呀,竹軒你這麼討厭去找外婆,要是外婆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你現在已經十五歲,整整有七年沒有回去找外婆了呢!每次我們帶你姊姊回去都會聽到外婆在跟姊姊抱怨沒看見你喔。」
看著我敲頭的動作,老媽笑著開口,而這段話傳入我的耳裡後我倍感無力。
「我哪有討厭外婆啊。」我坐起身子讓背靠在後座沙發椅上,「我只是不想去那裡……老媽妳下次叫外婆坐火車來找我們不就行了嗎。」
「不行!你外婆都已經八十幾歲了,更何況她還得顧著神社,你以為她這麼輕鬆就能出來找我們嗎?」老媽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向前,而我也乖乖的照做,但沒想到才剛靠過去馬上就迎來老媽的彈額頭攻擊。
「別犯傻了。竹軒你會這麼說難道是因為你會害怕嗎?」
「……」聽見害怕兩個字時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一手摀著額頭一手揮開了老媽的手,「我怎麼可能會害怕啊!我才不害怕啦!」
話剛說完,老爸老媽都笑了。
「呵呵呵,也是呢!竹軒都已經國三了嘛……還會怕的話可就不像男子漢囉!」
「既然不怕的話等下到了外婆家可不要賴在車上不下車喔。」
「……煩死了我知道啦!」下車就下車我才不怕啦……大概……我在心裡嘀咕著,在老爸老媽的笑聲中很不是滋味的將視線轉向窗外,專心地欣賞起窗外的風景。
可惡,又不是我願意要怕的。
如果我也跟老姊一樣的話才不會怕去外婆家找外婆啦!
明明知道我跟老姊的情況不一樣為什麼還要這樣損我啊!可惡!
唉,高速公路怎麼就今天不塞呢?
我一點也不想在四月一日這天去外婆家啊!我一定會很慘的!
老天爺你要保佑我啊拜託拜託!
我閉上眼並合掌祈求著──雖然我沒有特別的信仰神靈,但到這種重要關頭不試白不試了!
* * *
我雖然並沒有討厭外婆但我的確不太喜歡回外婆家。
而我為什麼會不喜歡回外婆家,主要的原因是在於環境跟自己的經歷所致。
環境上,外婆家是一座隱沒於山區間的神社。
這座神社的位置及存在只有少數人知道,也是因此才能讓神社保存至今。
不過事實上神社會存在於這裡、不被拆掉並不單單只是因為鮮少人知道這點而已……最主要還是在於神社最大的功用。
那就是──『鎮山』。
沒錯,就是鎮山。
根據外婆還有老爸老媽的說法,神社所在的地方也就是山上充滿了一般人所看不見的氣,若沒有神社在那邊鎮住的話就會讓那些氣外流並進而影響到無辜的普通人。
這樣的解釋讓我非常了解神社的存在有多麼重要,即便那聽起來就像是在胡扯的瞎話。
但在後來,我徹底明白了這背後的重要性,還有那什麼氣外流什麼的說法真的是唬人的話語!事實上根本就跟氣什麼的完全無關!
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討厭外婆家,反而是喜歡的不得了。
因為外婆對我很好,對老姊也很好,我們回到外婆家時外婆總是會陪我們聊天、給我們一些小東西,是個很慈藹、讓人很想要依附著她。
我還記得在我六歲時總是喜歡追在外婆的身後,還被叫做跟屁蟲。
不過在我八歲的那年發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同時,那件事情也就是造成讓我不想去外婆家的最主要原因。
那個時候我跟老爸老媽還有老姊都還住在外婆家。
八歲那年的暑假,由於事情讓我感到非常的印象深刻,因此我還深刻的記得那是在七月十九日發生的事情。
事情就發生在那天的半夜──
外婆家的房間是以榻榻米為主的日式建築,而那時我跟老姊就睡在其中一間的房裡。
半夜我因為想上廁所的關係於是就爬了起來,當時老姊就在我旁邊呼呼大睡還一邊發出令人想要捏住她鼻子的鼾聲,感覺就睡得很熟。
如果是現在讓我看到她那樣子的話我肯定二話不說先偷踹個幾腳再離開,但那時候我還是個不成熟的小鬼,半夢半醒間只想要趕快找廁所來好好解放一下,於是就這麼離開了房間。
離開房間後我走在安靜又幽暗的長廊上,筆直的朝著廁所的方向前進。
可是就在行前往廁所的途中我無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閃著的螢光,就好像有著螢火蟲一般,它就在那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
就因為那天早上我跟老姊為了能不能看見螢火蟲吵架,老姊說不可能,所以我被那道閃爍著的螢光給吸引住,要上廁所的事情馬上就被忘的一乾二淨,當下幾乎是反射性的就動身朝著那道光輝奔去。
是的,想都沒想就直接奔去,追著那道明明近在咫尺卻又相當遙遠的螢光。
若這件事情發生在現在的話我肯定不會這麼笨就這麼去了,可是非常不幸的那是在我還只是個小鬼時發生的事情。
雖然會有這樣的反射性動作是難免,卻完全沒有料到後來變成影響我內心很大的創傷。
我就這麼的追著那個螢光離開了神社,來到附近幽暗的樹林中……那時的我根本就只專注在螢光上,沒有發現自己離開的距離越拉越長,最後在一直追一直追的情況下,我好不容易拉近了與那螢光的距離,並且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螢光。
沒想到就在我的指尖靠近的剎那,那道螢光就像煙一樣地散開並且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了錯愕的我站在被黑夜吞沒的樹林中,一瞬間整個寂靜又詭異的感覺急湧而來、佈滿了我的全身。
那是種很不詳、不,應該說是非常不詳的第六感。
當下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只知道自己好像走到不該走的地方來、還有自己只剩下一個人的事實。
身旁沒有人的情況下,再加上環境詭異的氣氛讓那時的我隨即想起了本來要做的事情──也就是上廁所的事。
隨後,想要上廁所的焦急感傳遍全身。
下一秒我幾乎是反射性地回頭要跑回去,但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背後響起了稀稀疏疏葉片摩擦的聲音。
不回頭還好,回頭一看就不得了了。
那個場面實在是讓我現在一想起還會有種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的感覺。
簡單來講,那是個很詭異的畫面。在我身後,一大群各式各樣、各種顏色、各種大小且長的詭異的生物就群聚在那兒。
舉凡有著大牙齒、流著口水、有著三隻眼睛、很多毛、有翅膀能飛、有著大舌頭或是有好幾顆頭等等的奇形怪狀,只要能夠想像到的大概都有。
當時,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這樣的場景,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場面非常酷,但隨後我就覺得一點也不酷了。
因為我看到其中一隻很奇怪的傢伙張開了嘴,接著其他的傢伙也陸續的張開了嘴,到後面更是直接朝我衝了過來。
而且還不是以光用跑步就能比擬的速度衝來,而是比較偏向那種……衝刺的方式。
那是個非常震撼的畫面──你會看見一堆奇形怪異的生物噴著口水、張著大嘴一路衝過來,動作大到連腳下的地都在震動,這對於一個還僅只八歲的小屁孩來講根本是已經超過頭腦跟心臟可以負荷的了。
想當然爾,八歲的我想也沒想的就回頭拔腿狂奔,一邊跑還一邊大叫,就像看見鬼一樣,不,應該說是真的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不過那真的是我有史以來跑步的最快速度,也是反應最快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就要被那群奇形怪異的東西給抓住,但我都還是能夠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並且躲過。
但,我當時畢竟還只是個八歲的小屁孩,再加上被追到快要屁滾尿流,很容易就因為一個閃神就發生失誤,最後我啪的一聲被樹枝絆倒了。
是的,就這樣華麗的在奔跑中跌倒了。
在我的後方還傳來了不明的嘲笑聲,說有多邪惡就有多邪惡,隨即,那群生物就大軍壓境地追上,轉眼間就來到我的身後。
還清楚的記得,當下我幾乎是掛著淚流滿面的臉孔坐在地上一邊往後退,而我這個舉動倒是引起那群詭異的東西一直笑,白色的利牙在黑暗中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面對這個情況,我那時已經叫不出聲音也沒有辦法思考了,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我要被吃掉了』。
我想的沒錯,幾乎是下一秒那些奇形怪異的生物就撲了上來,同時我也反射性地閉上眼睛做好等死的準備。
不過我沒有想到的是接在那之後的並不是被吃掉的痛苦而是淒厲的慘叫聲,而且還不是只有一個……睜開眼睛一看,那些生物的身上都插著一隻箭,而且全身上下都莫名地著起青藍色的火焰。
『竹軒沒有事情吧?』就在我困惑的時候,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回頭一看就看見外婆站在我的身後,她的手上拿著一把弓,身上背著的是裝滿箭枝的長筒子。
當下我就像是看見救命稻草般地爬起身子朝外婆撲了過去,在她的懷中我放心不少,然後就這麼地大哭出聲。
那次我哭了很久,可能是因為被嚇到的關係吧,後來我哭完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就已經回到了外婆家。
同時在那之後我也從外婆的口中得知那些東西叫做『妖怪』,而神社最主要也是為了要鎮住那些妖怪,不讓那些妖怪跑出神社的鎮壓範圍、也就是跑去山腳下充滿人類的地方去鬧。
而在聽了外婆的說法我再也不敢一個人行動,晚上想上廁所都一定要老姊陪著才敢去,也不敢隨便就跑到附近的樹林去玩,很怕又會遇到相同的情況……慶幸的是我後來就再也沒有看到那群詭異的東西,就像消失了一樣。
但我很清楚,不,或許是因為第六感的直覺吧,我知道那些東西並沒有消失,而是都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搞不好他們都一直在觀察著什麼時候可以吃掉我。這不是什麼被害妄想症而是很正常的就會想到這樣的事情,那段時間我幾乎都在想著一樣的事情,一樣的不安。
幸好,很快的老爸跟老媽決定要離開神社到其他地方去住(也就是現在在住的那個地方),我也就安心了不少,每天都在期待著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個令人緊張的地方。
最後,我在十月中旬就跟著老爸老媽還有老姊離開了外婆家,也就是神社。
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回到外婆家。
就算是過年我也不會跟著老爸老媽回去外婆家,通常都會找些理由搪塞過去,只讓老姊過去。
當然這樣的情況都是建立在老爸老媽還有老姊知道我的狀況之上。
他們都從外婆那邊知道我遇見了妖怪的詳細情況,也都非常相信……只是似乎不能了解那件事情對我造成了多麼大的影響。
根據外婆所說,老爸跟老媽都還算可以看的見妖怪,只是沒有像我那麼清楚……而老姊則是幾乎看不到,但她總是在我旁邊說很羨慕我能看見那些妖怪,多希望能夠也跟我一樣,然後說什麼她絕對不會像我一樣這麼害怕之類的云云。
我也希望我的雙眼可以跟老姊的交換,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反正,在離開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妖怪。
但也難保這次回去不會見到就是了。
* * *
聽說妖怪的存在區域都在那種合他們氣的地方,我想這可能也是我為什麼後來都沒有再見過妖怪的主要原因吧。
因為大城市裡太多人類了。
這麼想雖然也不是不無可能,不過畢竟我不是妖怪,沒有辦法理解牠們的想法所以還很難說。
總之我只希望接下來也最好不要見到比較好。
就算見到了我一定也要裝沒看到……小說漫畫不是有很多情況都是裝沒看見就沒事不是嗎?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想著想著,眼前不斷刷過各種風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閃過眼前的已經都是綠油油的稻田與鄉村風格的景色,最後轉為茂密的樹林,我不由得將思緒從回想中拉回現實。
……感覺似乎快要到了啊。我有點不安地嚥了下喉嚨。
現在的時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在樹林間穿透著些微刺眼的光線,這場景看起來是有點漂亮,宛如畫作一般的吸引著人的目光,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我總覺得在樹林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注視著我。
糟糕。
這樣不行,不能一直想著這種事情。
要是這樣想下去肯定又會看到的,因為太介意了。我伸手騷亂了自己的頭髮,試圖把腦海中所想的東西都甩出腦海之外。
「竹軒,到囉。」但就在此同時,老媽的聲音從前座傳來,接著車子也就停止了移動。
這種場景讓我想到宮●駿的神●少女。
希望只是我自己的杞人憂天。
還有,希望我今天還能活著離開這裡。我坐在車子後座上先是在胸口前劃了個十字之後再合掌祈求。
「別再發呆了快點下車。」隨後我旁邊的車門打開了,探頭進來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下車的老爸。
「知道啦。」我嘆了口氣,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下車。
一走下車就明顯感覺到一股與都市完全不同的氣息席捲而來,充滿了清新的氣味還有令人放鬆的感覺。
感覺真的是來到了鄉下地方才有的感覺。
但是我並沒有遺漏其中的異樣。
剛剛在車子上感覺到的目光在下車之後感覺得更加明顯了。
雖然我很清楚但這個時間點如果回頭或著四周察看那個目光來自哪裡的話肯定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還是裝作不知道試試看吧,就像小說漫畫裡的劇情那樣。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我也什麼都沒感覺到──
不行啊這樣反而更在意了。
扯著嘴角,我趕緊將注意力轉到前方。
在我前方的景色不是樹林,而是潔白又長到會讓人想吐血的樓梯,而在遙遠的、也就是這樓梯的頂端看的到一個紅色的鳥居。
神社就在那上面了。
話說我還真忘記了外婆家前面有這麼長的樓梯要爬……爬上去我看我也攤在那裡了吧我說。
這座神社的確是鮮少人知道,不過它應該要有的配備都不會少半項,看起來就跟一般的神社規格沒什麼兩樣。
「老爸,我們要從這裡爬上去喔?」我看向老爸,然後再看看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是正中午欸……爬上去我就掛在那裡了啦!車子不是有路可以開上去嗎?為什麼不直接開上去?」
記得沒錯的話通往外婆家的路並不是只有這麼一條。
還有一條是可以讓車子開上去的道路……
「因為那條路現在是封起來的,晚上要使用,我們可不能從那裡走,不然會被詛咒的喔。」回答我問題的不是老爸,而是老媽。老媽的嘴臉還一副很陰險的樣子,隨即就讓我反射性吞了口口水。
「晚上要使用?」我有不太好的預感。
「是啊,晚上這裡要辦慶典喔!我沒有跟你說過嗎?」老媽臉上的笑容燦爛到令我更加不安。
「妳完全沒有提到這件事情。」我沒好氣地垂下雙肩。
今天是四月一日,要說是什麼節日的話只能稱作愚人節……等一下,這種節日上怎麼可能會有慶典啊!
神社基本上都會在固定節日上舉辦慶典來讓附近的人參加,不過四月一日這一天應該不能算是神社的重要節日才對……這點應該算是常識吧?
「竹軒一定在想為什麼愚人節這天會有慶典吧?」
「咦?」
老爸的聲音讓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愚人節這天的慶典會很熱鬧喔──」老爸走到我的身後將我往前一推,「因為會有很多『那個』來參加嘛。」說到那個兩字時老爸還特別加了重音。
接著我的臉明顯的垮了些。
「你們明明知道我……為什麼還帶我來啊!」我回頭大叫。
這根本是有陰謀!做人家父母的可以這樣嗎!啊?!
「嗯?需要人手幫忙當然就帶你來囉不然呢?」老爸跟老媽臉上同時拉開燦爛的笑容,然後他們兩個用非常快的速度衝回車上並搖下車窗對我揮手。
「好了竹軒,要乖乖爬上去喔!不然你會受到詛咒的哦!」
老媽的話落下後,車子馬上以飛快的速度掉頭開走了,只剩下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喂──!」
三秒之後我才回過神來,但早已經看不見車子的蹤影了。
困擾與懊悔還有些許的不安籠罩在我的身上,四周頓時變得寧靜許多,最後我受不了這種沉寂感的折磨,在內心重複著抱怨老爸老媽無情無義的行徑中緩步的走上那長到令人吐血的樓梯。
這個時間正值日中午,太陽照在身上熱到直逼汗出來,搞得我不一會兒就已經汗流浹背。
但我仍沒有停下腳步。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聽見了在我身後有著我之外的腳步聲,而我不知道為什麼也在此時想起了外婆說過的話。
『越靠近神社的範圍就越安全。』
想著這句話,我拚死拚活也要趕快到達神社的範圍內。
最起碼要到鳥居。
秉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加快了速度,希望能在熱倒之前到達頂端,但我沒有料想到的是,在我爬得越高之後,太陽照射下來的感覺也漸漸消失,感覺奇怪的我抬頭一看發現太陽被烏雲給遮住了──這並不是令人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的事情,但在這之後就很奇怪了。
因為當我距離鳥居大概剩下十幾階樓梯時,天色已經是整個轉暗,就好像要下雨、不,這天色比起下雨還要在深上許多,大概就快接近晚上,只是放眼望去沒有半顆星星與月亮。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本以為不像下雨的天漸漸地滴下了水珠。
先是小小的一滴一滴,最後變得越來越密、越來越大滴。
「不會吧!」當下我反射性地要用衝的衝向頂端,但才剛踏出一步就被身後傳來的扣扣兩聲以及突然沒有感覺到任何雨滴滴下的情況給吸引了注意力。
抬頭一看,一把深藍色的傘為我擋住了雨滴。
往旁邊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留著水藍色長髮、身上披著披肩的女子就站在我的旁邊,她的腳上穿著很高的高跟鞋,看起來年紀比我年長,大概就跟老姊差不多年紀吧。
「小弟弟,我送你上去吧。」那名女子的面容轉向我,藍色的眼眸與我對視,然後我聽見從她嘴裡吐出了沉穩的聲音。
接著,她朝前方比了個請的動作。
本來我還在思考眼前的人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旁邊的,但我後來想到從剛剛一直跟在我後面的腳步聲就釋懷了,見對方看起來也不像是詭異的人,我就讓她送我走上樓梯的最頂端。
十幾階樓梯的路程間,她沒有再開口說半句話,直到她跟我走到鳥居前她才又對我開口,一樣是用那種非常沉穩、成熟的聲音緩緩說著話語。
「我就送你到這裡了,我要走另外一邊。」她伸出右手朝著右方,但我除了看到她手上的黑色手套之外,她指的方向只有一整片的樹林,沒有所謂能讓人行走的路。
「呃、妳……」確定是那邊沒錯嗎這幾個字還沒有脫出口,對方就撐著傘往她所指的那片樹林走去,完全沒有錯誤的感覺。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躲雨要緊,於是就趕緊跑向距離不遠的神社,可是才跑了幾步卻發現沒有任何雨滴下來,抬頭一看,天氣又轉回剛才沒有下雨的烏黑陰天了。
「真是奇怪的天氣。」我咕噥著,然後走向神社內部的住家區。
憑藉著八歲時的記憶,我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就找到了坐在客廳裡喝茶吃茶點的老爸老媽,但還來不及抱怨什麼就被他們兩人拖出房間去找外婆。
外婆正在準備慶典的東西,在那條可讓車子開上來的道路上一個個地掛上了小巧的紅燈籠。
走近一看,紅燈籠內的不是電燈泡,而是點著的蠟燭。
在烏黑陰天的襯托下,那一整排的紅燈籠顯得更有氣氛,感覺真的很像走入奇怪的地方來著,噢不,應該說是虛擬的場景。
「媽──我把竹軒帶回來給您看看囉──」遠遠的,老媽拉著我的手走向外婆,而正在認真掛燈籠的外婆聞聲抬頭,看見我跟老爸老媽後也揮手示意她有看見。
看起來好像還蠻有元氣的……這是我當下的想法,但當我們走進後我真的感覺到外婆跟以前不一樣了。
比起以前我還小的那時候,外婆現在明顯老了許多。
不僅臉上看的見皺紋,就連雙手上都也都皺巴巴的,這跟我記憶中的外婆還真的是有很大的差距存在。
「你們兩個!我是叫你們回來幫忙沒錯但是你們怎麼也把竹軒帶回來了呢!」走近之後,外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因為那聲音聽起來跟她的身體狀況完全不符,非常有元氣,「你們兩個明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也不提早回來!帶竹軒回來是要嚇死他嗎!」
而且一邊罵還一邊動作俐落的用雙手捏住老爸老媽的耳朵,讓他們兩個痛的唉唉叫,不過這畫面沒有持續很久就結束了,因為外婆的視線從老爸老媽的身上轉到我身上來,她放開口後就朝我走來並給我一個大大又溫暖的擁抱。
那是個跟記憶中一樣的擁抱。
「竹軒啊,外婆很久沒看到你了喔!現在長高了哪!真是歲月不饒人……」外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其中包含了濃厚的感嘆。
說起來以前我的身高比外婆還要矮,但現在我比外婆高了一個額頭……這種感覺還真是一點也不習慣。
可這就是現實。
「既然竹軒回來了那我就跟竹軒去好好聊聊,你們兩個負責把燈籠掛好還有注意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狀況再跟我說!」
接著,我有點意外的狀況發生了。
外婆指著老爸老媽兩個人迅速的交代了事情,然後就拉著我往住屋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給老爸老媽拒絕的機會,充滿魄力。
奇怪的是,老爸老媽也完全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反而還笑臉盈盈地對我揮手、笑著送我跟外婆離開。
我覺得很奇怪,但是也不好多問什麼,只能乖乖地跟著外婆來到住屋的室內。
我跟外婆在住屋室內聊了很多近況的事情,一邊配著茶點一邊聊,好像是要把這幾年以來所產生的隔閡差距消滅一般,同時也讓我跟外婆的距離回到過去那般的親近。
回過神來,我不免感嘆起我還真的是有點久沒有看見外婆了。
七年,說短不短,但說長也不算長──在這麼一段時間中就改變了許多的東西,如果我再拖晚一點都不來,恐怕這中間的距離就會越來越多了吧。
但這前提還是以我沒有看到那些詭異的東西為主。
「竹軒,這個給你隨神帶著,可以保護你。」最後,外婆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御守遞給我,上頭散發著一股清香的味道,「今天不是那麼適合來的日子,你還是盡量都待在神社裡不要出去,就算要出去也只限於在晚上五點以前,晚上五點以後絕對不要隨便踏出這裡。」
對於外婆的叮嚀我不敢大意,乖乖地將拿到手的御守收在褲子的口袋裡,確定不會掉後我看向外婆。
「外婆,為什麼今天不適合來?是因為今天這個慶典是給那些妖怪參加的關係嗎?」
面對我的問題,外婆先是訝異地眨了眨眼,然後才緩緩開口:「你爸爸媽媽有告訴你這件事情是嗎?」她一邊說一邊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今天是四月一日,是妖怪世界中第二重要的節日。」
「妖怪世界中第二重要的節日?」
「沒錯。」外婆點點頭,「妖怪世界中第一重要的節日是十月三十一號,也就是萬聖節;而第二重要的日子就是今天,四月一日愚人節。」
「為什麼是這兩天?」我不解的問。
萬聖節跟愚人節……這兩個不是人類的節日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外婆朝我搖搖頭,「不過每逢這兩個節日神社都必須封山舉辦慶典來讓妖怪們狂歡,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那外婆妳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舉辦慶典來讓妖怪們狂歡囉?」
「不,關於這個的話我知道喔。」外婆放下手裡的茶杯,臉上拉開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這個是這座山的山神答應牠們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做才能保祐這裡的人們平安。」
言下聽來就是指如果沒有照做的話妖怪們就將會肆虐附近的住家、讓這裡整個都變成妖怪的地盤。
嘖,聽起來就非常恐怖。
「竹軒別想太多,總之今天就注意自己的安全,要小心別再被勾引出去了。」似乎是見我正在思考,外婆拍了拍我的頭,然後就起身轉向外頭,「先待在這裡好好休息,外面就交給外婆跟你爸爸媽媽就行了。」
「噢好。」聞言,我乖乖的朝外婆揮手,「請您小心。」目送外婆走出住屋門口。
接著我就鬆口氣般的往後一躺,躺在底下熟悉的榻榻米上伸懶腰。
大概了解這其中的一些狀況後我也稍微放鬆了不少,而且聽外婆那樣說起來我似乎不用做什麼事情,只需要好好待在室內就行了。
簡直是最安全也最輕鬆的工作。
待在這裡面的話應該就不用怕──噢不,是不用顧忌會有妖怪出沒才對。
而且再加上我的身上還有外婆給的御守,看來我可以好好地睡個午覺再起來……依照我過往的經驗,現在睡下去,醒來就差不多晚上了,然後我只要在醒來的時候洗個澡、吃個飯、看個電視就可以繼續去睡覺,等明天回家!
多棒的規劃!不會遇到任何的妖怪!也不用擔心安全!
「很好!那現在就先來睡個午覺吧!」打定主意,我動作迅速的側過身並閉上眼睛。
一開始我耳邊還會迴盪著附近風鈴傳來的清脆聲響或是風吹草動的聲音,最後那些聲音都越漸越小,甚至從我耳邊消失。
沒有花太久的時間我就進入了夢鄉,如同我所計畫的那般。
只可惜,中間似乎出了那麼點的計畫內沒預料到的狀況……
>>>夢妖饃と四月一日盛會 (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