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紅若沫】Chapter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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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內容偏向實際故事衍生,請先做好心理準備後再進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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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渲染天際的夕紅──
溫暖的、令人感到痛心。
天際籠罩而下的夕紅色光輝,溫暖的色調將懸崖邊那翠綠的草地渲染成美麗的橘紅色,伴隨著崖下不斷拍打岩壁的橘紅浪花形成一幅令人讚嘆的圖畫。
然而在這充滿了暖陽般色彩的圖畫中,有兩道身影面對面站在懸崖上。他們之間所形成的氣氛突顯出與橘紅背景的不同──
在倆人中間那刺穿了少女的刀刃在光輝的照耀下閃爍著那略顯耀眼的鋒芒,鮮紅的液體隨著白色的刀刃邊緣滑下,一滴滴的掉落在草地上,將本來已經被渲染成橘紅色的草地慢慢地增加色澤,最後轉為亮麗的鮮紅。
握著將少女刺穿的太刀刀柄的是有著一頭褐色短髮的男性,他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雙眼直直的望進刀刃所刺穿的地方,見到那從胸口不斷潺潺流出的血液仍是不為所動,好似這樣的畫面跟他完全牽扯不上半點關係。
「……為……為什麼要……」
顫抖且佈滿鮮紅的手碰上那握著刀柄的大手,從少女口中脫出的聲音充斥著驚愕與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情緒,更多的是一塊一塊不斷在心頭擴散開來的恨意。
那是心痛,像是被刀刃切開來的痛楚。從傷痕中流下的血液細數著那些痛,最後一點一滴的累積並且擴散,成了悲痛的恨意。
很痛。
真的很痛。
──原來,被信任的人所背叛,是這樣的痛苦、無法言喻。
少女的表情隨著肉體上傳來的痛而變得扭曲,但她仍沒有放開手的打算,即便她明顯感覺到力氣正一點一點流失、心臟的跳動越來越緩慢、視線越來越模糊等種種不利於她的狀況,可這樣卻讓她的內心更加堅毅。
在顫抖中她緩緩的抬頭,將視線從那刺穿了自己心臟的刀刃上轉向那男人的面孔,模糊的視線中她感覺到對方正凝望著她,只是那雙過去曾讓自己覺得漂亮的眼眸中沒有半點熟悉感,唯獨僅存濃厚的冷漠。
那瞬間,最後一道防線也瓦解了。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了魯卡大人……」從心中滿溢出來的各種情感混雜在一起,她繼續面對男人的沉默不語,「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男人毫無反應的像是機器人般,冰冷的眼中看不見其他的情緒。
他看著少女顫動的身軀以及那佈滿鮮紅的衣裳,彷若是沒有聽見少女的話一般,任憑少女在痛苦中一步步地跌入絕望的深淵。
「阿修羅……說啊!」伴隨著吶喊與衝動的行動,她與男人的距離剩不到一個手臂的長度,但代價是傷口得承受二度的傷害,血液飛濺到男人的臉上,而她那已經嚴重損害的身體無力地屈膝跪在因吸收了大量血液而濕潤的草地上。
望著那具殘破不堪的瘦弱身軀,被喚作阿修羅的男人終於有了動作,他將刺穿少女的太刀拔出對方那擴大足以鬆動的傷口,此舉已經不再會對少女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僅會剩下一個空虛且不斷流出鮮紅血液的洞口。
──應該差不多要結束了。
阿修羅在少女面前蹲下,刀刃順勢插入他身旁的土壤中,接著他張開口打算要說什麼時,他的雙眼注意到對方的身影從下方開始漸漸的消散成細小的泡沫並且逐漸往上漂浮,在夕紅的照耀下彷彿能夠融入背景一般。
「阿修羅……」隨著那夕紅色冉冉上升的細小泡沫,少女的身軀已經消散去了一半,但那雙失去往日神采的眸仍直視眼前的阿修羅,似是還有什麼在牽動著她。
「只有你,是不能原諒的。」
在所有細小泡沫隨著消散的身軀整個融入夕紅以前,少女細微的聲音確實的傳入阿修羅耳中,像是責備般的話語中充滿堅定。
而望著那被夕紅色照映著的泡沫漸漸升向空中,最後與夕紅融在一塊的景色,阿修羅那冰冷的眼底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未能察覺的其他情感。
接著,他開了口──
「……」
夕陽漸漸西沉,崖上的草地再沒有夕紅的輝澤。
懸崖邊那不斷拍打崖壁的浪花還有遙遠寬廣的海平面上閃爍著些許的橘紅,同時,浪花敲擊著崖壁的聲音蓋過了阿修羅的話語。
宛若這是上天所安排一般。
懸崖上,只剩下阿修羅一人還有一大片沉寂的草地。
失去美麗色彩的此處,即將迎來的是隨著時間落下的夜幕。
少女的離開並不會影響時間停止,命運的齒輪仍舊會繼續轉動,時間也會繼續流逝,直至死亡,直至結束。
阿修羅起身並拔起自己的太刀,然後默默地將刀刃收回刀鞘,隨即就要轉身離開,但在轉過身後他卻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他面前有一道熟悉的視線與他四目相對,那是雙美麗而莊嚴的藍色眸子,彷彿好像什麼都能夠輕易看透似的。
而這眸子的主人是匹令他再熟悉不過的巨狼──名為希爾夫的哥爾嘉聖獸。
巨狼在距離他大約五步之遙屈膝坐下,蓬鬆的狼尾在草地上左右滑動。
沉默不語的對峙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雙方都只是佇立在原處凝視著對方,彷彿都在等對方先行動作,但就算再怎麼樣的大眼瞪小眼、這樣的狀況依舊沒有獲得任何改善;最後,阿修羅率先有了動作,他斷絕與聖獸的視線往來,一語不發地往聖獸的方向走去,與聖獸擦肩而過。
只不過,他沒能直接離去。
「站住。」
因為他才剛與聖獸擦肩而過行走了三步,一道聲音便從他身後傳來,了斷地牽制住他離去的行動。
那是個沙啞、聽來老練滄桑的男性聲音。
這聲音對阿修羅而言不算熟悉,但也並不陌生。
好些日子以前,他曾經聽過一次這樣的聲音。
「明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卻也還是什麼都不告訴她嗎?」男性的聲音伴隨著狼尾與草地摩擦的聲音混雜在一塊,「還是汝認為不告訴她才是最好的決定?」
面對身後傳來的問句,阿修羅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的意思,僅是像往常那樣鐵著一張冰冷的臉孔,可是在他眼中卻透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其他情緒,更多的是因少女在他面前死去的模樣不斷在他眼前重複播放而產生的混亂思緒。
『只有你,是不能原諒的。』
少女消失前所說的話猶在耳際徘徊。
「回答老夫。」男性的聲音打斷了那句徘徊在阿修羅耳際的話語,「知曉諸多事情的汝為何做出這般決定?」
年邁的、語重心長且又帶著些許責備的聲音敲擊著阿修羅的思考迴路,但他並沒有因此而退縮或是有其他反應,依舊是鐵著那張冰冷的臉孔,然後他拔出了那把收回刀鞘裡的太刀。
「如果你要干涉……那不應該等到現在,希爾夫。」身子一轉,阿修羅的雙眸並沒有對上巨狼的背影,而是直直與那雙藍眼相對。
巨狼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位置才能與他面對面,可這樣的狀況並沒有讓阿修羅這個當事者感到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對方有換過位置似的沒有任何反應。
「還是說,你不滿意這結局?」
染血的刀鋒指向巨狼,阿修羅臉上沒有半點畏懼。
事實上他並不覺得眼前的聖獸能對他造成什麼損傷。
如果要在這裡打起來,他也不是沒有勝算,不,應該說他的贏面很大。
雖然他在這之前打了不少的戰鬥,也才剛和發狂的少女決鬥結束……不過整體來說他的身體狀況還是維持在良好的狀態下,若要再多來幾次應該也還是能輕鬆應付。
藍色的眼眸轉動視線,希爾夫看著鋒利刀刃上殘留的血跡,他張開獸嘴吐出了那道男性滄桑的沙啞聲音。
「老夫只把知識賦予汝、並且將選擇權交於汝──汝所做的決定必須由汝承擔。」
夜風隨著浪潮聲唰地吹起,樹葉摩擦聲在兩者之間扮演著緩和氣氛的元素,但顯然沒有太大的效果。
「老夫只是好奇,汝是否會對於今日所做的選擇感到後悔?」
在阿修羅尚未開口回應前,人類的話語再度從那張獸嘴吐出。
藍色的眼睛眨了眨,透著堅毅、透著威嚴,直接穿透阿修羅的心。
「……」
阿修羅望著希爾夫,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似乎在思考著該怎麼樣回話,不過仔細看會發現隨著時間流逝,那雙直視聖獸的眼彷彿已經不在聖獸身上,而是失焦地望著比聖獸還要更遙遠的東西。
有些記憶片段在這瞬間從阿修羅的腦海裡閃過。
那些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一張又一張的交替。
『老夫所知道的都已為汝所知。』
『就算如此,我仍不會改變我的決定。』
『好不容易我終於也能夠幫上忙了,我不能因為害怕死亡就退居戰線!』
『你太過於在意那個女人了,阿修羅。』
最終,他果斷地將那些畫面排除在腦海之外,雙眸中閃爍著往常那般不可動搖又冷冽的色彩,握著太刀的手也明顯收緊了些。
「不會。」後悔是不必要的。
面對已經做出選擇的現在,後悔都是多餘的──就算真的感到後悔,那也無法改變已成定局的結果。
失去的將不會再回來,那些犧牲的也都已不復存在。
「若沒別的問題,我走了。」俐落地將刀鋒一轉收入刀鞘,沒等對方的反應,阿修羅逕自轉身離去,頭也不回地,當然他也就沒發現那雙藍眼直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沒入夜色籠罩的森林看不見後才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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