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柒回、一對一教學
響指一打,寧星大姊的身後出現一團黑色的氣息,像是洞口一般,裡面伸出了獸爪,接著一隻隻我所沒有見過的生物排列在寧星大姊的身後。
『好了,上次有向各位同學提到召喚獸對各位同學的重要性,在戰場上如果是自己孤軍奮戰的時候,能夠召喚出幫手來的話會成為很重要的戰力──尤其是只能靠武器戰鬥的同學們要特別注意,在學院外的世界是非常危險的,我想應該在場有很多同學都有這樣的感觸。』優雅的姿態加上自信滿滿的語氣,此刻的寧星大姊看起來還比較像個教授,一邊說著專業的知識還一邊環顧著人群,『上節課還有向各位同學介紹過各種召喚的方式,我想大家應該都還沒忘記吧?今天就來個小測驗好了。』
聽到測驗,我愣了愣。還要隨堂考試的意思嗎?不是吧?……我什麼都不會啊,是要考什麼?
『哦哦,要考試嗎?俺隨時奉陪!』
『隨堂考啊……的確很符合寧星大姊的風格呢。』
我有沒有聽錯?意外的看著人群,人群中多半數的人都帶著興奮的神情,我彷彿還聽見歡呼的聲音。偷偷瞄向一旁的伊東,白皙的臉上也帶著躍躍欲試的神色,紫色的雙瞳炯炯有神,好像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似的。
等等,不是隨堂考嗎?為什麼要這麼興奮啊?
通常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慘叫著怎麼這樣的嗎?我果然不能理解這世界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各位同學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都很躍躍欲試,不過也至少聽我說完這一次測驗的相關事項吧?』高舉的手握成了拳,頓時間本來鼎沸的人聲隨即消失,『這次的小測驗很簡單,最主要是要看各位同學能不能順利的利用上次教的方式召喚出召喚獸,所以有召喚出來的都算通過──』
話才說了一半,人群中就傳來反對的叫喊。
『就這樣而已嗎?那應該大家都會過吧!』
『抗議!這麼簡單根本就不算是測驗了啦教授──』
一開始只是幾個反對的叫喊,後來就演變成了聲浪,不過這聲浪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寧星大姊身後的一隻巨獸忽然發出巨吼,兇狠且如同雷響一般的聲音讓聲浪退去,再一次的鴉雀無聲。
寧星大姊在眾人目光圍繞之下走到那頭有著牛角卻又是獅身還有鱗片的巨獸身旁,毫不畏懼的摸了摸那金色的獅毛,嘴邊勾起了意味深遠的笑:『科勒爾,B級仕妖,極度討厭吵雜的妖獸,居住地是水鵑大陸南端的科里斯奇拉沙漠,基本上你沒有打擾到牠牠就不會攻擊你,但是你要是招惹到牠,小心要去醫院裡躺上一個禮拜才能再回來上課。』完全就是在看好戲般的口吻介紹著危險的生物。
我看著眼前的人群中有幾個下意識倒了退,但是有幾個人的臉上卻還是揚起了躍躍欲試的神色,伊東也是其中一個,不過眼裡多了幾分敬畏的神色。
……我有預感等下會有可怕的流血場面。
『今天我帶來的都是B級的仕妖,如果你們有誰召喚出來的獸可以打敗我其中一隻仕妖的話,接下來考試就算考不好,也絕對會過的。』話才剛落下,效果馬上顯著的浮現,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準備大幹一場的光輝,就連方才退後的人也往前踏回原處,恍然間總覺得眼前的場面好像已經成為了對立的戰場。
看來就算過了幾百年,一堂課能確定歐趴的這種獎勵還是對學生很有吸引力的。
換做是我的話,我也一定會想要嘗試……但那些妖獸看起來各個面露兇殘,被咬到可不是什麼輕傷,而是重傷開始算的等級,真的沒問題嗎?我看我還是在旁邊看著就好,嗯,最好退遠一點都不要被波及到更好。
話說我到底是為什麼要來上這麼危險的課啊──快讓我回去上只要看課本就可以的理論課啊!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想我肯定會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B級仕妖啊,看起來果然比上次那個混蛋老頭的沙魔還強,真想要跟那些傢伙比劃比劃。」庫恩特的話在此時傳入腦海,夾帶著興奮的口氣,宛如下一秒就會從我體內衝出來然後直接跟那些妖獸對打個你死我活。
「不行啦!你現在要是真的出來的話不就會被別人知道你跟我共用同個身體了嗎!」再說再來一次跟上次一樣的對戰我絕對會受不了的!
一想到上次跟那些沙魔打的場景就覺得很可怕,後來又跟那隻叫做冥爪的狼打,造成身體上一些損傷,這種事情再多來個幾次我會吃不消!
雖然感覺上醫護室那邊的藥都超級有效但是受傷的時候真的很痛!我也不想成為醫護室的常客啊!嵐寧隊長一定又會偷讀我的心什麼的然後就會變成威脅人的護理人員……
「欸,那個寧星在看妳哦。」庫恩特突如其來的話讓我反射性的朝一旁望去,正面對上寧星大姊妖媚的眼眸,還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瞬間,不知道是來到這裡後所感受到的第幾次的不好的預感爬上我的身體,整個人震了一下,連忙回以尷尬的笑容。
怎麼老是忘了寧星大姊也有相同能力啊我。
「我想妳最好還是小心別說醫護人員的壞話比較好哦。跟她們唱反調不是好事呢。」庫恩特悠悠的聲音響起,多了些許嘲弄的意思。
看來之後我還是少說點心裡話為上!
『準備好了嗎各位同學?』沒有多追究我的心裡話,寧星大姊再次面向在場所有的人,接著她又打了個響指,她的身旁出現了四個跟上次看到的眼球一樣的東西,只是多了翅膀和尾巴。
是偵視……之眼的進階版?
『由於今天有新同學的關係,我不會一個一個看妳們叫出召喚獸,也不會看妳們跟我家的孩子們打,我會依照這些錄像球所記錄下來的影像當作成績的來源,它們將代替我巡視整個各位能活動的範圍,所以不用擔心我會沒有看到,當然,這也將會成為今天點名的依據,沒有在錄像球內看見的同學我會當作曠課處理。』四個名為錄像球的眼球拍動著翅膀以寧星大姊為中心圍繞飛行,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我說這些像是小妖怪的眼球就算真的可以看到影像,也可以錄下來好了,但要怎麼樣才能看到牠所錄下來的東西啊?總不會是在牠嘴裡塞什麼光碟片之類的吧?那也太不符合邏輯了!再說那個小妖怪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嘴巴啊。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呢,真可惜小楚妳是新來的,要等到妳學會才能下場來比賽,不然這種機會很難得呢。』看著錄像球,伊東表露出蓄勢待發的狀態,似乎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上場了。
……相信我,就算我真的學會了什麼可以召喚出怪獸的法術我也不會下場的!
『好啦,既然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拉長雀躍的尾音,錄像球同時飛往高空,人群中傳出興奮的叫喊,然後有人開始有了動作,伊東也以飛快的速度朝著那些聚集起來的B級仕妖衝去,留下了我在原地看著大家的行動。
『小楚,我要對妳進行一對一的教學,過來吧。』隨後,寧星大姊的叫喚讓我的注意力也從人群拉到她的身上,點點頭正要跟上腳步時,冰涼的水從腳底倏地竄出,然後如同要將我包裹住一般的上升成一個球體,讓我整個人漂浮起並浸在球型的水中,沒能來得及閉氣的後果就是被水給嗆到。
水從鼻子和嘴巴灌了進來,我趕忙閉氣,難受的皺起眉頭並望向水的外面。
『小楚!』
「小楚!」
寧星大姊和庫恩特的聲音同時傳入耳裡,本來都已經進入戰鬥模式的眾人也紛紛朝我這個方向望來,所有的舉動被迫中止。
『不好意思,我果然還是不習慣看見衣服被玷汙成這樣,所以就擅自的引了水牢希望能夠淨衣。』在所有人都停止行動之後,有一個聲音在靜悄悄的情況下顯得突兀,『請忍一忍吧。』往聲音的來源看去,那是一個留著水藍色長髮、長的很清秀文靜的女孩子,她的身上穿著我沒有看過的服裝,水藍色絲綢布料製成的衣裝,偏向拉丁式的風格,在腰際上還綁著橘黃色的緞布,七分的長褲下穿著簡單的涼鞋,雙手手腕上戴著長型的鐵環,裝扮雖然略顯奇怪卻又隱約帶著尊貴的氣息。
我閉著氣,意外著能在水中看得如此清晰。
對方感覺上沒有惡意,可是我根本無法適應這種情況,只能努力的閉著氣繼續觀察著對方。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女孩子的頭髮上繫著四顆直徑至少有兩節指頭那麼長的玻璃珠,左右邊的頭髮上各繫著兩個,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玻璃珠內的藍色和綠色好像是會流動的水,在陽光之下顯得閃閃發亮。
擺動著雙手,那個女孩子朝我的方向筆直走來,海藍色的雙眸輕撇了我一眼後望向離我不遠的寧星大姊,並且走了過去,她頭上翹起的兩搓頭髮也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不免讓我聯想到某種生物──呃。
接收到寧星大姊直射過來的兇狠眼刀,我幾乎是反射性的將腦中的想法全都清除乾淨。
『方才沒有看到您呢。』對我投射眼刀之後又像是沒有做任何事一般,寧星大姊向那個看起來跟我沒有差多少歲數的少女伸出了手,『今日怎麼有空閒來呢?妲莉雅公主?』
對方只是平淡的看著寧星大姊,然後揚起一笑並回握手:『久違了,古克教授。幾日前有事在身,好不容易抽到時間就過來上課了。』站在寧星大姊的面前,那個少女感覺身份地位就跟寧星大姊一樣……欸?
等等?公主?她是公主?!我以為公主都像童話故事裡那樣穿著很高貴的衣裳然後登場的時候排場都很大之類的──不,這裡是新世紀,按照先前的慣例,不能用平常人的角度去想。
也就是說,這裡的公主都看起來很普通,然後都穿著普通的衣裳微服出巡囉?照這樣說的話,該不會未來會遇到什麼穿得很破爛但其實是公主的人吧?
「妳還知道要換個角度思考這點是很好,但是我必須說妳的想法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就在我沉溺在自己想法裡的時候,庫恩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還多了些嘲笑的意味,「身為一介公主,那自然會與普通人有不一樣的地方,再說,就算身上穿的並非高貴的衣裳,那一身貴族的氣息還是很顯著突出的。」
聽庫恩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那個女孩子剛剛在前進的時候,雖然腳上穿的是涼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腳步輕巧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且她前進的時候都炯炯有神的望著前方,挺胸自信的樣子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氣息,就連說話的方式也有一種特別的風格。
「那麼庫恩特你剛剛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公主了?」
「不,我只有猜測她大概是水之貴族,但沒有想到她只是個公主……」庫恩特認真的回話,而我則是又多了新的疑惑,「水之貴族?」貴族跟公主,有差別嗎?貴族不就是指公主這種高貴的人嗎?
「妳看看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石,玉石上有個特別的紋路對吧?」隨著庫恩特的話往那個少女的頸間看去,的確在髮間看見了一塊大概掌心可以收起的橢圓形玉石,上面也有著我所沒看過的紋路,呃,老實說從我這個方向看去比較像是人家所說的什麼鬼畫符。
「鬼畫符妳個頭!那個紋路是水之民的印記!」感受到有人在我頭上一敲,隨後而來的是庫恩特的聲音,多了些許不耐的感覺。
水之民又是什麼?
「所謂的水之民是一種叫做元素之民的種族中算大宗的分支。」彷彿是明瞭我接下來會有什麼疑惑,我才剛想到問題,庫恩特已經開口解釋。
但是──「庫恩特你這樣說我反而更加不懂了。」什麼叫做元素之民種族中的分支啊?元素之民又是什麼?
「……妳以後就會知道了,我懶得跟妳繼續解釋下去了。」沉默了三秒,庫恩特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了,而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聽下去了。
因為閉氣太久的關係,窒息的感覺襲上全身,快要缺氧的感受讓我的雙眼逐漸模糊,用雙手摀著嘴巴和鼻子,希望能夠再撐一會,但很可惜的,意識已經開始遠離我。
隱約間,在雙眼真正膜糊之前,我對上了那位公主的雙眼,海藍色的眸中彷彿容納了一片的汪洋,又深邃的宛如會將人給吸進去。
然而,幾乎是同時間,她揮動了手,包圍著我的水如同受到控制一般的消散,我整個人無力的掉落到地面上撞出了一個小小的聲響,喊痛前我倒在地上猛力的咳嗽,因為嗆到水的難受感不斷喘息,好不容易適應回呼吸空氣的狀況也找回了自我意識後,我撐起身子坐在地上,可抬起頭來映入眼裡的卻是眾人不解的神情。
『小楚妳沒事吧?』本來衝到最前頭要去找那些妖獸大戰的伊東走到我面前伸手將我扶起來,臉上不解的神情轉向她身後,也就是還站在寧星大姊面前的那位公主開了口:『妲莉雅,我記得妳的水是──』
『嗯,是可以讓人適應、正常呼吸的水。』踏著完全無聲的輕盈步伐來到我的面前,那位被喚作妲莉雅的公主跟伊東肩並著肩,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但公主頭上的那兩搓高翹起的頭髮倒是成了關鍵,硬是比伊東至少高了三公分左右。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眼前的場景的我忽然很想笑。
呃,不過很快的這種想法就自動消失了。
『妳不習水性嗎?』在我面前的水族公主打著平淡的嗓音開口,眼神中盡是疑惑,『一般而言遇水閉氣確實是人之常情,但待在水中長時間的情況下應該是不會真的努力憋氣這麼久的才對,更何況我的水是善水,水中流動著大量空氣應該不難察覺才對。』
我愣愣的看著對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不習水性……是指我是旱鴨子嗎?等等,在那種危急的當下,突然被一堆水包住又嗆到當然反射動作會先憋氣吧!再說我哪知道那個水裡夾帶著空氣啊!我要是知道可以呼吸的話我就不會像個傻子一樣繼續憋氣了啊。
「哈哈。」庫恩特的笑聲在此時打入腦海,我直覺性的認為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憋笑,因為我總覺得我的身體一直在抖……這代表了一件事。
「庫恩特你知道在那個水裡可以呼吸為什麼不跟我說!」我的老天啊,這個地方大概只有我像個傻子一樣的憋氣,剛剛在水裡的一舉一動大概都被外面的人群給看見了吧?我忽然非常能體會那些被關在動物園裡的動物們的心境了。
「噗……呵……妳又沒問我。」努力憋笑的庫恩特勉強擠出話語。
……。
……。
……爸,媽,我被人當作傻子耍了。這種時候可以罵髒話的對吧?對吧?為什麼這種感覺比被劉祐津整了還要更加的討厭啊!
『小楚?』伊東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神,我看著眼前的兩人,勾勒出一抹尷尬的笑:『關於這個……』
『關於這個,因為小楚她之前住的老家那邊,擁有魔力的人很少,她所接觸的東西也就比較少,自然不知道一些該知道的常識。』我才剛起頭,寧星大姊就幫我接著解釋,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我的身旁,雙手放在我的肩上還不忘偷偷對我眨了眨眼,『再說,小楚剛來到這裡,對妲莉雅公主也不熟,她知道的不多,請公主別多跟她計較囉。』
雖然我很感謝寧星大姊這樣及時出手相助,但這也就代表寧星大姊也知道在那個什麼水牢裡面可以呼吸的事……為什麼都不跟我說清楚啊?明明一句通心術就可以跟我說清楚,也不會害得我努力閉氣了。
現在的我八成會成為這裡的人的笑柄了。
『嗯……我不會多計較的。』看了寧星大姊又看了看我,那個公主最後揚起淡淡的笑並且搖搖頭,『我反倒是覺得有些抱歉,貿然出手的我太不應該,應該要先詢問過後再出手的。如果有因此而受傷的話,我會全權負責。』神情相當誠懇。
誠懇到讓我都慌張了起來。
『我、我沒事啦只是稍微嗆到而已,不用負責啦真的不用!』雙手在胸前交叉揮動,一想到一介公主竟為了這件事情說什麼全權負責就不自覺的慌張起來。
對方是公主耶!我只是一個從二十世紀不巧誤闖這裡的人,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事要對方負責啊!
再說──其實也沒有差啦,反正二十世紀受到的對待都比剛才那個嚴重,這不過是小事情,有什麼好介意的?
『真的不用嗎?可是妳的衣服……』指著我身上的衣服,水族公主皺起了眉,眼神中交錯著複雜的神色,好像正在思索著什麼。
順著她的眼神往下一看,我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因為那個水牢的關係而變回原樣,反而好像是已經跟剛才那個橘色的驚力湯混成一體,變成了橘色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就像是被油漆給潑到那樣。
『咦?』那我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待在那個水牢裡啊?
『不知道為什麼洗不掉呢……請問一下妳究竟是沾到了什麼呢?』纖細又白皙的手抓起我身上衣服的一角,海藍色的眸透著認真研究的光輝,似乎是對於為何無法洗掉這點感到很困惑。
我也覺得很困惑。
就連水族公主聽起來這麼強的人都無法清洗掉,看來我的衣服就要這樣報銷了嗎?等等,如果這裡有漂白水的話說不定可以發揮效用?可是要上哪去找這種二十世紀的產品啊?搞不好都已經沒有在生產了。
『其實這個是精──』
『哈哈,當然洗不掉,那可是本大爺的尿。』
力湯兩個字都還沒出口,我的右後方就傳來了帶點稚氣的聲音。
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本來被寧星大姊打到在角落不斷重複唸著好痛兩字的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樣子,他兩手環著胸,高昂著首,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君臨天下,臉上還掛著自信無比的笑。
又來了,又是本大爺……他老爸肯定是沒有教好孩子所以就只好把他托給寧星大姊照顧了。
呃。
……?!『你說什麼?!』花了三秒的時間,我才反應過來,驚恐的看著那個比我矮上一大節的小男孩。
我有沒有聽錯?不,是我聽錯了吧?對吧對吧?
我聽錯了對吧?怎麼可能是ㄋㄧㄠ──嗯,的四聲?
『沒錯啊,那是本大爺的尿。』最後的那個字還特別的加上重音,自信的臉龐讓我瞬間明白晴天霹靂是什麼感覺。
『真的──假的啊──』我張大嘴,不敢置信。
我還覺得喝了很有力氣,還多喝了幾口……怎麼結果這什麼驚力湯原來是龍的尿尿嗎?!……爸、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龍的尿是甜的……是都有糖尿病的意思嗎!
知道如此駭人的秘密,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抽乾,我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幾乎像是漫畫裡的人一般的白化。
『幹麻幹麻啊!本大爺的尿比你們人類要來的乾淨多好嗎!這可是聖水!』湊到我的面前,名為堤利歐的龍族男孩對我投射出不屑的鄙視眼神,還露出了屬於獸族的尖牙,『要知道你們人類有很多醫療用品都是靠著我們龍族的血液製作出來的!而且還得要看我等願不願意授予!』
那瞬間,我真的看見了──在小男孩的身後有個巨大且充滿威嚴震攝的身影,那是頭巨大的龍,雖然只是黑影,卻炯炯有神,就好像一張開嘴就能把我給吞掉似的,無形的壓力壓在我的身上,冷汗從額間滑落。
『好了小鬼,你別故意去欺負我們家親戚的孩子,這孩子很善良的,你就當她無知吧!身為龍族又是守護者,心胸寬大也是很重要的。』解除了那道黑影的人是寧星大姊,她光用一隻手就將堤利歐拎起,然後往旁邊一丟,就像在丟垃圾一樣,咚的一聲,堤利歐跟地板來了親密接觸,『你可別忘了你來到這裡的目的。』
寧星大姊最後補的那一句雖然小聲但我還是清楚聽見了,而且還看見她用更加鄙視的眼光看著倒在地上的堤利歐,只見方才明明如此盛氣凌人的小男孩心不甘情不願的呿了聲,然後撇過頭。
我突然有點同情他。
『妳是從鄉下地方來的吧?那難怪妳不知道龍族是富感情且很注重細節的生物,牠們的自尊心很高的。』水族公主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我的視線給拉了回來,迎面而來的是她那白皙的右手,還有在她身旁的伊東那友善的左手,『不過不要緊,龍族通常是不會記仇的。』
平淡的語調用有點緩慢的速度說完後,她們兩人一人一邊的伸手將我再度從地上扶起,並且很有默契的相識一笑。
『小楚以後小心點就好,現在在這裡所學到的東西都要好好記著才行呢!因為妳要學的東西很多很多哦。』伊東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像是在為我打氣一般。
而水族公主也意外的朝我伸出手,她的臉上依舊是揚著淡淡的笑意:『我差點就忘記該有的禮貌了。我為我剛才的魯莽行事向妳道歉,並且鄭重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妲莉雅,妲莉雅˙米茲伊那,妳可以叫我的名字或是姓氏,也可以在後面加個小姐,我不介意。』
看著她的手,我沒有想很久就直接伸手回握,原因是我想對方貴為公主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暗藏的機關。
呃,我不是說伊東那樣很可怕啦,只是我覺得從現在開始做任何事情前都要先有些準備,先想好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才行。
『不用稱呼……您為公主嗎?』握上手後放開,確定沒事之後我開口問道。如果不用的話,那為什麼寧星大姊要這樣稱呼?直接叫妲莉雅就好了不是嗎?
『基本上尊稱詞都是在正式或重要場合上使用,但如果妳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稱呼我為公主倒也無妨,妳喜歡就好。』眨眨眼,妲莉雅的笑容加深了一點。
看來這個公主,好像沒有剛才所想的那麼可怕,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公主病的感覺,應該很好相處吧?我朝她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也考慮起應該要以什麼稱呼。
『好了同學們我們重新開始!時間限制到下課為止,如果這次測驗沒有人成功打贏我帶來的任何一隻B級仕妖的話,我會考慮下一次帶各位來個魔鬼訓練提升召喚獸的能力,最好都給我有心理準備知道沒!』俐落的拍手聲忽然響起,所有人的眼神焦距都落在拍手的寧星大姊身上,『知道了就開始動作!』語畢,不僅是伊東還有妲莉雅公主,全部的人又像不久前一樣朝著那些B級仕妖衝去,毫不畏懼的,如同只有在戰場上才會看見的場景般壯烈。
也幾乎是同時間,我看見每個人的身旁都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另一道身影,不過那不是人,而是像那些仕妖一般的獸影,有些較巨大,有些比較小,可是數量一多就覺得挑戰的人數彷彿增加了。
正當心裡覺得不可思議,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我身後一個力道拉起了我的衣服,連帶著把我整個人拎了起來,跟堤利歐一樣。
『寧星大姊?』轉頭一看,把我拎起來的正是不久前也把堤利歐這樣拎起來並往旁邊一丟的寧星大姊。
『我們得抓緊時間上課。召喚術很簡單,妳想學的話我可以先教妳,但是因為妳還有鎖心術要學所以我只能簡略說明。』
>>>第拾捌回、我的名字叫做斯摩爾
『好了,上次有向各位同學提到召喚獸對各位同學的重要性,在戰場上如果是自己孤軍奮戰的時候,能夠召喚出幫手來的話會成為很重要的戰力──尤其是只能靠武器戰鬥的同學們要特別注意,在學院外的世界是非常危險的,我想應該在場有很多同學都有這樣的感觸。』優雅的姿態加上自信滿滿的語氣,此刻的寧星大姊看起來還比較像個教授,一邊說著專業的知識還一邊環顧著人群,『上節課還有向各位同學介紹過各種召喚的方式,我想大家應該都還沒忘記吧?今天就來個小測驗好了。』
聽到測驗,我愣了愣。還要隨堂考試的意思嗎?不是吧?……我什麼都不會啊,是要考什麼?
『哦哦,要考試嗎?俺隨時奉陪!』
『隨堂考啊……的確很符合寧星大姊的風格呢。』
我有沒有聽錯?意外的看著人群,人群中多半數的人都帶著興奮的神情,我彷彿還聽見歡呼的聲音。偷偷瞄向一旁的伊東,白皙的臉上也帶著躍躍欲試的神色,紫色的雙瞳炯炯有神,好像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似的。
等等,不是隨堂考嗎?為什麼要這麼興奮啊?
通常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慘叫著怎麼這樣的嗎?我果然不能理解這世界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各位同學稍安勿躁,我知道大家都很躍躍欲試,不過也至少聽我說完這一次測驗的相關事項吧?』高舉的手握成了拳,頓時間本來鼎沸的人聲隨即消失,『這次的小測驗很簡單,最主要是要看各位同學能不能順利的利用上次教的方式召喚出召喚獸,所以有召喚出來的都算通過──』
話才說了一半,人群中就傳來反對的叫喊。
『就這樣而已嗎?那應該大家都會過吧!』
『抗議!這麼簡單根本就不算是測驗了啦教授──』
一開始只是幾個反對的叫喊,後來就演變成了聲浪,不過這聲浪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寧星大姊身後的一隻巨獸忽然發出巨吼,兇狠且如同雷響一般的聲音讓聲浪退去,再一次的鴉雀無聲。
寧星大姊在眾人目光圍繞之下走到那頭有著牛角卻又是獅身還有鱗片的巨獸身旁,毫不畏懼的摸了摸那金色的獅毛,嘴邊勾起了意味深遠的笑:『科勒爾,B級仕妖,極度討厭吵雜的妖獸,居住地是水鵑大陸南端的科里斯奇拉沙漠,基本上你沒有打擾到牠牠就不會攻擊你,但是你要是招惹到牠,小心要去醫院裡躺上一個禮拜才能再回來上課。』完全就是在看好戲般的口吻介紹著危險的生物。
我看著眼前的人群中有幾個下意識倒了退,但是有幾個人的臉上卻還是揚起了躍躍欲試的神色,伊東也是其中一個,不過眼裡多了幾分敬畏的神色。
……我有預感等下會有可怕的流血場面。
『今天我帶來的都是B級的仕妖,如果你們有誰召喚出來的獸可以打敗我其中一隻仕妖的話,接下來考試就算考不好,也絕對會過的。』話才剛落下,效果馬上顯著的浮現,所有人臉上都露出準備大幹一場的光輝,就連方才退後的人也往前踏回原處,恍然間總覺得眼前的場面好像已經成為了對立的戰場。
看來就算過了幾百年,一堂課能確定歐趴的這種獎勵還是對學生很有吸引力的。
換做是我的話,我也一定會想要嘗試……但那些妖獸看起來各個面露兇殘,被咬到可不是什麼輕傷,而是重傷開始算的等級,真的沒問題嗎?我看我還是在旁邊看著就好,嗯,最好退遠一點都不要被波及到更好。
話說我到底是為什麼要來上這麼危險的課啊──快讓我回去上只要看課本就可以的理論課啊!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想我肯定會有心臟方面的疾病。
「B級仕妖啊,看起來果然比上次那個混蛋老頭的沙魔還強,真想要跟那些傢伙比劃比劃。」庫恩特的話在此時傳入腦海,夾帶著興奮的口氣,宛如下一秒就會從我體內衝出來然後直接跟那些妖獸對打個你死我活。
「不行啦!你現在要是真的出來的話不就會被別人知道你跟我共用同個身體了嗎!」再說再來一次跟上次一樣的對戰我絕對會受不了的!
一想到上次跟那些沙魔打的場景就覺得很可怕,後來又跟那隻叫做冥爪的狼打,造成身體上一些損傷,這種事情再多來個幾次我會吃不消!
雖然感覺上醫護室那邊的藥都超級有效但是受傷的時候真的很痛!我也不想成為醫護室的常客啊!嵐寧隊長一定又會偷讀我的心什麼的然後就會變成威脅人的護理人員……
「欸,那個寧星在看妳哦。」庫恩特突如其來的話讓我反射性的朝一旁望去,正面對上寧星大姊妖媚的眼眸,還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瞬間,不知道是來到這裡後所感受到的第幾次的不好的預感爬上我的身體,整個人震了一下,連忙回以尷尬的笑容。
怎麼老是忘了寧星大姊也有相同能力啊我。
「我想妳最好還是小心別說醫護人員的壞話比較好哦。跟她們唱反調不是好事呢。」庫恩特悠悠的聲音響起,多了些許嘲弄的意思。
看來之後我還是少說點心裡話為上!
『準備好了嗎各位同學?』沒有多追究我的心裡話,寧星大姊再次面向在場所有的人,接著她又打了個響指,她的身旁出現了四個跟上次看到的眼球一樣的東西,只是多了翅膀和尾巴。
是偵視……之眼的進階版?
『由於今天有新同學的關係,我不會一個一個看妳們叫出召喚獸,也不會看妳們跟我家的孩子們打,我會依照這些錄像球所記錄下來的影像當作成績的來源,它們將代替我巡視整個各位能活動的範圍,所以不用擔心我會沒有看到,當然,這也將會成為今天點名的依據,沒有在錄像球內看見的同學我會當作曠課處理。』四個名為錄像球的眼球拍動著翅膀以寧星大姊為中心圍繞飛行,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我說這些像是小妖怪的眼球就算真的可以看到影像,也可以錄下來好了,但要怎麼樣才能看到牠所錄下來的東西啊?總不會是在牠嘴裡塞什麼光碟片之類的吧?那也太不符合邏輯了!再說那個小妖怪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嘴巴啊。
『聽起來好像很有趣呢,真可惜小楚妳是新來的,要等到妳學會才能下場來比賽,不然這種機會很難得呢。』看著錄像球,伊東表露出蓄勢待發的狀態,似乎已經準備好隨時可以上場了。
……相信我,就算我真的學會了什麼可以召喚出怪獸的法術我也不會下場的!
『好啦,既然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拉長雀躍的尾音,錄像球同時飛往高空,人群中傳出興奮的叫喊,然後有人開始有了動作,伊東也以飛快的速度朝著那些聚集起來的B級仕妖衝去,留下了我在原地看著大家的行動。
『小楚,我要對妳進行一對一的教學,過來吧。』隨後,寧星大姊的叫喚讓我的注意力也從人群拉到她的身上,點點頭正要跟上腳步時,冰涼的水從腳底倏地竄出,然後如同要將我包裹住一般的上升成一個球體,讓我整個人漂浮起並浸在球型的水中,沒能來得及閉氣的後果就是被水給嗆到。
水從鼻子和嘴巴灌了進來,我趕忙閉氣,難受的皺起眉頭並望向水的外面。
『小楚!』
「小楚!」
寧星大姊和庫恩特的聲音同時傳入耳裡,本來都已經進入戰鬥模式的眾人也紛紛朝我這個方向望來,所有的舉動被迫中止。
『不好意思,我果然還是不習慣看見衣服被玷汙成這樣,所以就擅自的引了水牢希望能夠淨衣。』在所有人都停止行動之後,有一個聲音在靜悄悄的情況下顯得突兀,『請忍一忍吧。』往聲音的來源看去,那是一個留著水藍色長髮、長的很清秀文靜的女孩子,她的身上穿著我沒有看過的服裝,水藍色絲綢布料製成的衣裝,偏向拉丁式的風格,在腰際上還綁著橘黃色的緞布,七分的長褲下穿著簡單的涼鞋,雙手手腕上戴著長型的鐵環,裝扮雖然略顯奇怪卻又隱約帶著尊貴的氣息。
我閉著氣,意外著能在水中看得如此清晰。
對方感覺上沒有惡意,可是我根本無法適應這種情況,只能努力的閉著氣繼續觀察著對方。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女孩子的頭髮上繫著四顆直徑至少有兩節指頭那麼長的玻璃珠,左右邊的頭髮上各繫著兩個,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那玻璃珠內的藍色和綠色好像是會流動的水,在陽光之下顯得閃閃發亮。
擺動著雙手,那個女孩子朝我的方向筆直走來,海藍色的雙眸輕撇了我一眼後望向離我不遠的寧星大姊,並且走了過去,她頭上翹起的兩搓頭髮也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不免讓我聯想到某種生物──呃。
接收到寧星大姊直射過來的兇狠眼刀,我幾乎是反射性的將腦中的想法全都清除乾淨。
『方才沒有看到您呢。』對我投射眼刀之後又像是沒有做任何事一般,寧星大姊向那個看起來跟我沒有差多少歲數的少女伸出了手,『今日怎麼有空閒來呢?妲莉雅公主?』
對方只是平淡的看著寧星大姊,然後揚起一笑並回握手:『久違了,古克教授。幾日前有事在身,好不容易抽到時間就過來上課了。』站在寧星大姊的面前,那個少女感覺身份地位就跟寧星大姊一樣……欸?
等等?公主?她是公主?!我以為公主都像童話故事裡那樣穿著很高貴的衣裳然後登場的時候排場都很大之類的──不,這裡是新世紀,按照先前的慣例,不能用平常人的角度去想。
也就是說,這裡的公主都看起來很普通,然後都穿著普通的衣裳微服出巡囉?照這樣說的話,該不會未來會遇到什麼穿得很破爛但其實是公主的人吧?
「妳還知道要換個角度思考這點是很好,但是我必須說妳的想法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就在我沉溺在自己想法裡的時候,庫恩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還多了些嘲笑的意味,「身為一介公主,那自然會與普通人有不一樣的地方,再說,就算身上穿的並非高貴的衣裳,那一身貴族的氣息還是很顯著突出的。」
聽庫恩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那個女孩子剛剛在前進的時候,雖然腳上穿的是涼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腳步輕巧的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且她前進的時候都炯炯有神的望著前方,挺胸自信的樣子散發出不容忽視的氣息,就連說話的方式也有一種特別的風格。
「那麼庫恩特你剛剛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她是公主了?」
「不,我只有猜測她大概是水之貴族,但沒有想到她只是個公主……」庫恩特認真的回話,而我則是又多了新的疑惑,「水之貴族?」貴族跟公主,有差別嗎?貴族不就是指公主這種高貴的人嗎?
「妳看看她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石,玉石上有個特別的紋路對吧?」隨著庫恩特的話往那個少女的頸間看去,的確在髮間看見了一塊大概掌心可以收起的橢圓形玉石,上面也有著我所沒看過的紋路,呃,老實說從我這個方向看去比較像是人家所說的什麼鬼畫符。
「鬼畫符妳個頭!那個紋路是水之民的印記!」感受到有人在我頭上一敲,隨後而來的是庫恩特的聲音,多了些許不耐的感覺。
水之民又是什麼?
「所謂的水之民是一種叫做元素之民的種族中算大宗的分支。」彷彿是明瞭我接下來會有什麼疑惑,我才剛想到問題,庫恩特已經開口解釋。
但是──「庫恩特你這樣說我反而更加不懂了。」什麼叫做元素之民種族中的分支啊?元素之民又是什麼?
「……妳以後就會知道了,我懶得跟妳繼續解釋下去了。」沉默了三秒,庫恩特留下這麼一句話後就沒有再開口了,而我也沒有辦法再繼續聽下去了。
因為閉氣太久的關係,窒息的感覺襲上全身,快要缺氧的感受讓我的雙眼逐漸模糊,用雙手摀著嘴巴和鼻子,希望能夠再撐一會,但很可惜的,意識已經開始遠離我。
隱約間,在雙眼真正膜糊之前,我對上了那位公主的雙眼,海藍色的眸中彷彿容納了一片的汪洋,又深邃的宛如會將人給吸進去。
然而,幾乎是同時間,她揮動了手,包圍著我的水如同受到控制一般的消散,我整個人無力的掉落到地面上撞出了一個小小的聲響,喊痛前我倒在地上猛力的咳嗽,因為嗆到水的難受感不斷喘息,好不容易適應回呼吸空氣的狀況也找回了自我意識後,我撐起身子坐在地上,可抬起頭來映入眼裡的卻是眾人不解的神情。
『小楚妳沒事吧?』本來衝到最前頭要去找那些妖獸大戰的伊東走到我面前伸手將我扶起來,臉上不解的神情轉向她身後,也就是還站在寧星大姊面前的那位公主開了口:『妲莉雅,我記得妳的水是──』
『嗯,是可以讓人適應、正常呼吸的水。』踏著完全無聲的輕盈步伐來到我的面前,那位被喚作妲莉雅的公主跟伊東肩並著肩,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但公主頭上的那兩搓高翹起的頭髮倒是成了關鍵,硬是比伊東至少高了三公分左右。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眼前的場景的我忽然很想笑。
呃,不過很快的這種想法就自動消失了。
『妳不習水性嗎?』在我面前的水族公主打著平淡的嗓音開口,眼神中盡是疑惑,『一般而言遇水閉氣確實是人之常情,但待在水中長時間的情況下應該是不會真的努力憋氣這麼久的才對,更何況我的水是善水,水中流動著大量空氣應該不難察覺才對。』
我愣愣的看著對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什麼。
不習水性……是指我是旱鴨子嗎?等等,在那種危急的當下,突然被一堆水包住又嗆到當然反射動作會先憋氣吧!再說我哪知道那個水裡夾帶著空氣啊!我要是知道可以呼吸的話我就不會像個傻子一樣繼續憋氣了啊。
「哈哈。」庫恩特的笑聲在此時打入腦海,我直覺性的認為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憋笑,因為我總覺得我的身體一直在抖……這代表了一件事。
「庫恩特你知道在那個水裡可以呼吸為什麼不跟我說!」我的老天啊,這個地方大概只有我像個傻子一樣的憋氣,剛剛在水裡的一舉一動大概都被外面的人群給看見了吧?我忽然非常能體會那些被關在動物園裡的動物們的心境了。
「噗……呵……妳又沒問我。」努力憋笑的庫恩特勉強擠出話語。
……。
……。
……爸,媽,我被人當作傻子耍了。這種時候可以罵髒話的對吧?對吧?為什麼這種感覺比被劉祐津整了還要更加的討厭啊!
『小楚?』伊東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神,我看著眼前的兩人,勾勒出一抹尷尬的笑:『關於這個……』
『關於這個,因為小楚她之前住的老家那邊,擁有魔力的人很少,她所接觸的東西也就比較少,自然不知道一些該知道的常識。』我才剛起頭,寧星大姊就幫我接著解釋,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我的身旁,雙手放在我的肩上還不忘偷偷對我眨了眨眼,『再說,小楚剛來到這裡,對妲莉雅公主也不熟,她知道的不多,請公主別多跟她計較囉。』
雖然我很感謝寧星大姊這樣及時出手相助,但這也就代表寧星大姊也知道在那個什麼水牢裡面可以呼吸的事……為什麼都不跟我說清楚啊?明明一句通心術就可以跟我說清楚,也不會害得我努力閉氣了。
現在的我八成會成為這裡的人的笑柄了。
『嗯……我不會多計較的。』看了寧星大姊又看了看我,那個公主最後揚起淡淡的笑並且搖搖頭,『我反倒是覺得有些抱歉,貿然出手的我太不應該,應該要先詢問過後再出手的。如果有因此而受傷的話,我會全權負責。』神情相當誠懇。
誠懇到讓我都慌張了起來。
『我、我沒事啦只是稍微嗆到而已,不用負責啦真的不用!』雙手在胸前交叉揮動,一想到一介公主竟為了這件事情說什麼全權負責就不自覺的慌張起來。
對方是公主耶!我只是一個從二十世紀不巧誤闖這裡的人,怎麼可以因為這種小事要對方負責啊!
再說──其實也沒有差啦,反正二十世紀受到的對待都比剛才那個嚴重,這不過是小事情,有什麼好介意的?
『真的不用嗎?可是妳的衣服……』指著我身上的衣服,水族公主皺起了眉,眼神中交錯著複雜的神色,好像正在思索著什麼。
順著她的眼神往下一看,我身上的衣服並沒有因為那個水牢的關係而變回原樣,反而好像是已經跟剛才那個橘色的驚力湯混成一體,變成了橘色的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就像是被油漆給潑到那樣。
『咦?』那我剛才到底是為了什麼要待在那個水牢裡啊?
『不知道為什麼洗不掉呢……請問一下妳究竟是沾到了什麼呢?』纖細又白皙的手抓起我身上衣服的一角,海藍色的眸透著認真研究的光輝,似乎是對於為何無法洗掉這點感到很困惑。
我也覺得很困惑。
就連水族公主聽起來這麼強的人都無法清洗掉,看來我的衣服就要這樣報銷了嗎?等等,如果這裡有漂白水的話說不定可以發揮效用?可是要上哪去找這種二十世紀的產品啊?搞不好都已經沒有在生產了。
『其實這個是精──』
『哈哈,當然洗不掉,那可是本大爺的尿。』
力湯兩個字都還沒出口,我的右後方就傳來了帶點稚氣的聲音。
回頭望向聲音的來源,本來被寧星大姊打到在角落不斷重複唸著好痛兩字的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樣子,他兩手環著胸,高昂著首,宛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君臨天下,臉上還掛著自信無比的笑。
又來了,又是本大爺……他老爸肯定是沒有教好孩子所以就只好把他托給寧星大姊照顧了。
呃。
……?!『你說什麼?!』花了三秒的時間,我才反應過來,驚恐的看著那個比我矮上一大節的小男孩。
我有沒有聽錯?不,是我聽錯了吧?對吧對吧?
我聽錯了對吧?怎麼可能是ㄋㄧㄠ──嗯,的四聲?
『沒錯啊,那是本大爺的尿。』最後的那個字還特別的加上重音,自信的臉龐讓我瞬間明白晴天霹靂是什麼感覺。
『真的──假的啊──』我張大嘴,不敢置信。
我還覺得喝了很有力氣,還多喝了幾口……怎麼結果這什麼驚力湯原來是龍的尿尿嗎?!……爸、媽,我第一次知道,原來龍的尿是甜的……是都有糖尿病的意思嗎!
知道如此駭人的秘密,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抽乾,我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幾乎像是漫畫裡的人一般的白化。
『幹麻幹麻啊!本大爺的尿比你們人類要來的乾淨多好嗎!這可是聖水!』湊到我的面前,名為堤利歐的龍族男孩對我投射出不屑的鄙視眼神,還露出了屬於獸族的尖牙,『要知道你們人類有很多醫療用品都是靠著我們龍族的血液製作出來的!而且還得要看我等願不願意授予!』
那瞬間,我真的看見了──在小男孩的身後有個巨大且充滿威嚴震攝的身影,那是頭巨大的龍,雖然只是黑影,卻炯炯有神,就好像一張開嘴就能把我給吞掉似的,無形的壓力壓在我的身上,冷汗從額間滑落。
『好了小鬼,你別故意去欺負我們家親戚的孩子,這孩子很善良的,你就當她無知吧!身為龍族又是守護者,心胸寬大也是很重要的。』解除了那道黑影的人是寧星大姊,她光用一隻手就將堤利歐拎起,然後往旁邊一丟,就像在丟垃圾一樣,咚的一聲,堤利歐跟地板來了親密接觸,『你可別忘了你來到這裡的目的。』
寧星大姊最後補的那一句雖然小聲但我還是清楚聽見了,而且還看見她用更加鄙視的眼光看著倒在地上的堤利歐,只見方才明明如此盛氣凌人的小男孩心不甘情不願的呿了聲,然後撇過頭。
我突然有點同情他。
『妳是從鄉下地方來的吧?那難怪妳不知道龍族是富感情且很注重細節的生物,牠們的自尊心很高的。』水族公主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我的視線給拉了回來,迎面而來的是她那白皙的右手,還有在她身旁的伊東那友善的左手,『不過不要緊,龍族通常是不會記仇的。』
平淡的語調用有點緩慢的速度說完後,她們兩人一人一邊的伸手將我再度從地上扶起,並且很有默契的相識一笑。
『小楚以後小心點就好,現在在這裡所學到的東西都要好好記著才行呢!因為妳要學的東西很多很多哦。』伊東笑著拍了拍我的肩,像是在為我打氣一般。
而水族公主也意外的朝我伸出手,她的臉上依舊是揚著淡淡的笑意:『我差點就忘記該有的禮貌了。我為我剛才的魯莽行事向妳道歉,並且鄭重的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妲莉雅,妲莉雅˙米茲伊那,妳可以叫我的名字或是姓氏,也可以在後面加個小姐,我不介意。』
看著她的手,我沒有想很久就直接伸手回握,原因是我想對方貴為公主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暗藏的機關。
呃,我不是說伊東那樣很可怕啦,只是我覺得從現在開始做任何事情前都要先有些準備,先想好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才行。
『不用稱呼……您為公主嗎?』握上手後放開,確定沒事之後我開口問道。如果不用的話,那為什麼寧星大姊要這樣稱呼?直接叫妲莉雅就好了不是嗎?
『基本上尊稱詞都是在正式或重要場合上使用,但如果妳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稱呼我為公主倒也無妨,妳喜歡就好。』眨眨眼,妲莉雅的笑容加深了一點。
看來這個公主,好像沒有剛才所想的那麼可怕,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公主病的感覺,應該很好相處吧?我朝她點點頭表示明白,隨即也考慮起應該要以什麼稱呼。
『好了同學們我們重新開始!時間限制到下課為止,如果這次測驗沒有人成功打贏我帶來的任何一隻B級仕妖的話,我會考慮下一次帶各位來個魔鬼訓練提升召喚獸的能力,最好都給我有心理準備知道沒!』俐落的拍手聲忽然響起,所有人的眼神焦距都落在拍手的寧星大姊身上,『知道了就開始動作!』語畢,不僅是伊東還有妲莉雅公主,全部的人又像不久前一樣朝著那些B級仕妖衝去,毫不畏懼的,如同只有在戰場上才會看見的場景般壯烈。
也幾乎是同時間,我看見每個人的身旁都陸陸續續的出現了另一道身影,不過那不是人,而是像那些仕妖一般的獸影,有些較巨大,有些比較小,可是數量一多就覺得挑戰的人數彷彿增加了。
正當心裡覺得不可思議,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我身後一個力道拉起了我的衣服,連帶著把我整個人拎了起來,跟堤利歐一樣。
『寧星大姊?』轉頭一看,把我拎起來的正是不久前也把堤利歐這樣拎起來並往旁邊一丟的寧星大姊。
『我們得抓緊時間上課。召喚術很簡單,妳想學的話我可以先教妳,但是因為妳還有鎖心術要學所以我只能簡略說明。』
>>>第拾捌回、我的名字叫做斯摩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