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與死神》(7)
▶本作為【微BL】向
▶隔月五號更新下一回
▶下次更新是 2021 / 11 / 05,敬請期待!
*此篇文章發布日為 2021 / 09 / 07
▶隔月五號更新下一回
▶下次更新是 2021 / 11 / 05,敬請期待!
*此篇文章發布日為 2021 / 09 / 07
其實,我只是想要把想告訴你的話都跟你說個明白。
但是,我卻沒有想到做這件事情之後會令我淚流不止。
*
我不知道我站在原地哭了多久,只知道我即便再怎麼樣擦去淚水,淚水還是會在眼眶中滿盈並且流下。
我從未想過,去完成自己的心願這件事情會讓自己如此號泣。
不過,之所以淚流不止,並不是因為難過,也不是因為喜悅──怎麼說呢,具體究竟是因為什麼讓自己淚流不止,老實說自己也不太清楚。
或許應該說,並不是單純只是因為其中一種情緒,而是有多種的情緒混雜再一起,所以才會讓自己落淚的吧?
不,不對,不是的。
之所以會落淚,是因為──
「!」
感覺到手中有東西被抽走,我倏地像是瞬間醒來般停止了哭泣,驚訝的瞪大雙眼,抬起頭後,發著光芒的死神先生就站在我的面前,而在他身後的是一大片的漆黑。
這是哪裡?
我掛著臉上未擦去的淚痕看向四周,本來應該是色彩鮮明還有流水聲的景色現在全變成了一片漆黑。
那片漆黑深刻的像是能將人吞沒。
但是為什麼我與死神先生卻沒有被這片漆黑所吞沒呢?
我疑惑的看向自己,赫然發現自己也像死神先生一樣散發著光芒。
這是……!
啊啊──這麼說起來,差點忘記了最重要的事。
雖然我剛才在藉由自己的記憶所製造出來的過去中見了洪奕飛,但這也代表著現在是我人生中的最後一哩路了。
之所以能以這樣的形勢完成自己的心願,全都是因為老天爺給予的恩惠。
在死前,能達成那幾乎不可能實現的心願,自己已經別無所求了。
剩下的,就是跟著死神先生,離開這待了幾十年的地方。
接下來會去到哪裡,也都不重要了。
因為,已經足夠了。
真的已經,足夠了。
「死神先生,您是要來接我──那個是!」
我的視線從自己身上轉到死神先生身上,但面前的死神先生竟在看著一封信,而且那封信還是剛才洪奕飛交給我的信!
等等,為什麼那封信沒有消失?
我左顧右盼,確定四周的景物都已是一片漆黑,腳下也沒有任何顏色,沒有任何東西留下,但為何、那封信卻仍存在在這裡?
「請您把那個東西還給我!」
那封信既然沒有消失,那是不是代表──!
「這信上什麼也沒有,是空白的喔。」死神先生說著,下一刻,那封信上出現火苗,「我想應該是記憶推使所以才被造出來的吧。」在他再次開口的同時,那封信連同信封被火焰燒成灰燼、飄散在空中並消失不見。
「您!」
看著那封信被火焰燒掉,我瞪大雙眼看著眼前的人,一瞬間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
「李正誠先生,雖然說我們死神不會特別對人類的私事探問,但看您哭成這樣,想必剛才那個人對您來說應該是相當重要對吧。」
戴著面具的死神先生看不出臉上實際的表情,語調也沒有特別放入輕重音,我無法知曉死神先生究竟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
「對,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照實回答了他的問題。
「……那麼,直到現在您也還是喜歡著對方嗎?」
「咦?」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死神先生,沒有料到對方會問這樣的問題。
「您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呢?」
出於好奇,我反問了死神先生。
「……抱歉。」死神先生低下頭先是向我道了歉,然後他再次開口:「剛才您跟那個人的對話我一字不漏地都聽見了,所以有點好奇。」
原來是聽見了我跟阿飛的對話……嗯?可是我剛才並沒有看到他啊?我們的對話有講的那麼大聲嗎?
「您有一個太太還生了許多的子嗣,可我卻聽見您說喜歡那個叫做洪奕飛的男性,這讓我有點意外。」他繼續說著,用沒有起伏的語調,「如果您直至現在仍喜歡著對方的話,怎麼會娶一個太太還生了這麼多的孩子呢?」
我不發一語的望著死神先生好一會,我們之間的氣氛轉為凝重;良久,死神先生率先開了口:
「我這問題果然是太失禮了吧?不好意思,您不願回答也沒關係的。」
他的語調多了一些起伏,還有歉意。
望著他,我打定了主意,眨眨眼後朝他擺擺手:「沒關係,反正我已經死了,您也不是人類,告訴您應該也無妨。」
「我雖然名義上是娶了個太太,但我們之間並沒有情意,而我身邊的那些子嗣也並非是我的親骨肉,全都是我名義上的太太帶回來的孩子。」
「什麼?!」
我首次聽見死神先生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但關於這件事情我還沒有講完,所以我便繼續說了下去:「老實說,那些孩子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我太太所生,但是每一個孩子都很乖巧聽話,我也就將他們視為己出、養育他們長大了。」
這件事情或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秘密也說不定。
除了我和我名義上的太太以及那些孩子之外,沒有其他人知曉這件事。
我的父母們還為自己能有這麼多孩子而感到開心,對那些孩子也都相當疼愛,看他們這樣我雖然也有少許的愧疚但卻從來沒有後悔這麼做。
也許讓他們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會讓他們覺得我是個不肖子、騙子,可是對我而言這是我唯一可以為他倆老盡孝道的方式。
娶妻生子,本來是跟我完全無緣的事。
但如今,我也如他倆老所望,娶了妻、也有了許多孩子,這樣應該算是有盡到孝道了吧?
「這件事……您的太太難道沒有怨言嗎?不對,您們互相對對方沒有情意,那又為何要結為夫妻呢?」
死神先生的語調慢慢有了高低起伏,聽起來比較有情感些了。
「……說來慚愧,我跟我的太太是契約夫妻,我們雙方都是各取所需。」
「契約夫妻……各取所需……這……」
這樣的事實好像對死神先生來說太過震驚了些,他邊喃喃自語邊跌坐在這一片漆黑的地板上。
就算是死神,大概也沒遇過這樣荒唐的事情吧?看著死神先生的行為,我如此猜想。
然後我想起了過去我那名義上的太太對我說過的話。
『──既然你這麼煩惱,不如跟我結婚吧?』
那句話,就是後來一切的開端。
也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在想什麼,最後竟然真的答應了對方──明明這樣的自己是無法娶妻無法生子的,怎麼能耽誤一個好好的女性、白費對方的青春呢?
然而,不知道這是不是命中注定,最後還是與對方成了契約夫妻,甚至在那之後的一切都過得相當順利。父母從未干涉自己與名義上的妻子的事情,也從未過問孩子的身世,完全沒有猜疑。
就這樣一路渡過了數十個年頭──直到現在。
真不可思議。
「那麼……」死神先生的聲音把我從過去的記憶中拉回神,正想著要拉他起來,他卻伸手碰向了他的面具。
「死神先……」
「我……現在還有機會嗎?」
生那個字沒從嘴裡出來,我看見對方拿下了面具,面具下露出的是不可能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臉,那張臉上拉開了一抹有些哀戚又有些柔和的笑容,吐出了與死神不同的、讓我感到異常熟悉的嗓音。
「你、你是!」
我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面前的人的面容跟剛才見到的洪奕飛一模一樣。
「洪奕飛……?」
「嗯。」
熟悉的嗓音傳入耳中,我下一刻朝他撲上去並抱住了對方,意外的,對方的手感摸起來就跟人無異──
「我終於,又見到你了。」
他的聲音讓我的眼淚再度潰堤,我下意識的加重了力道抱緊對方。
「你剛才不是已經哭過了,怎麼又哭啊……」
他無奈的說著,但卻溫柔的拍著我的肩安撫。
但此刻的我卻沒有辦法說些什麼,只是一昧的流著眼淚。
我知道這不是幻象。
眼前的人就是真的洪奕飛。
不是幻象、不是虛構的,也不是我造出來的。
問我為什麼如此確定,我也不曉得,但我就是知道,也很確定,這個人,就是洪奕飛本人。
至於他為什麼會是死神,這我就不清楚了──
「好了,我也想繼續這樣抱你,但是時間差不多了。」他將我稍微往後推開,然後起身朝我伸出了手:「走吧,我帶你離開這裡,去該去的地方。」
我擦了擦淚水,並將那些淚水抹在褲子的兩側,然後才將手覆上他的手。
他不發一語的將我拉起,牽著我往他身後的方向邁開步伐──
最終,我們倆化作慢慢散開的光點消失在這一片漆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