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捌回、我的名字叫做斯摩爾
趁著其他學生的焦點都放在開始活動的妖獸身上時,寧星大姊將我拉到一旁比較不會受到影響的區域,完全無視學生們跟妖獸之間引發出來的戰火,似乎是相當放心不會發生什麼流血場面。
但,我明明看到那些人所在的位置上發出了像是煙火一般的火光、還不時的出現火柱、水球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總之簡直就是像一場混戰,除此之外,我還看見了妲莉雅公主走向了一直蹲在一邊的小鬼,手中出現了一支長茅,活像是要挑戰對方一般,雙方聊了幾句,只見妲莉雅公主微微頷首後就朝著那個小鬼衝去。
欸欸?!等等──對方是什麼守護者不是嗎?應該不算寧星大姊手下的妖獸吧?這樣打下去沒問題嗎?搞不好最後會變成違逆龍族然後引發什麼巴啦巴啦的麻煩事件之類的,之前看的奇幻小說裡常常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是嗎。
雖然我那時候是覺得這種場景還挺有趣的但現在真的親臨實境實在是不希望被捲入什麼麻煩事裡啊!
「那小鬼是虹湖島的七虹守護者之一,拜託至少要記一點吧,免得以後出去被當成傻子看。」庫恩特的聲音在此時突然插入,明顯多了點無奈的意味。
……真謝謝你還適時的提供我資訊喔!但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記得太多這裡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處啊!俗話說的好,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反觀在這裡的話,好奇心肯定會殺死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這麼說也沒錯啦,但妳如果不夠瞭解這裡我看妳也沒辦法活到哪去,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可沒有那種閒情逸致要保護妳到妳滾蛋為止。」話說完,庫恩特還冷哼了一聲。
這傢伙講話怎麼有越來越難聽的感覺啊?……可是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沒錯,要在這種詭異到極點的地方生存下去,還是得要對這個地方有些了解才行,如果能有更多關於這裡的資料的話說不定可以預防掉一些狀況,應該也能夠自保。
不過,虹湖島七虹守護者這樣的資訊對目前的我來說好像不是什麼很重要的知識吧?難道走在半路上會有路人問七虹的守護者是誰嗎?
「是不會有人突然問妳那種無聊的問題啦。」庫恩特的聲音緩了緩,「但是多蒐集一些資訊對未來是有幫助的,這點我敢跟妳肯定──當然,如果妳不想要好好活到回去妳想回去的地方的話,妳倒可繼續抱持著這樣的態度在這裡度過妳的每一天,我想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每天都充滿了未知跟刺激哦。」說到最後,他的語調轉為嘲弄,就像在看好戲一般。
我就說這傢伙越來越邪惡了!「我看我如果死的不明不白的搞不好就是你在背後捅我一刀也說不定吧。」我半開玩笑的在心裡對他吐槽,誰知氣氛卻突然地轉為嚴肅。
「我才不幹那種事!」嚴肅又有些激動的丟下一句話,聲音大的讓我嚇了一跳,聽的出來話中藏著不小的怒火,似乎是蠻生氣的。
他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句:「算了、隨妳便吧。」就不再開口,無論我怎麼出聲喚他都沒有反應。
慘了,他真的生氣了?我愣了愣,有些意外他竟然聽不出來我在對他開玩笑。
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嗎?好像是呢……再怎麼說他也救了我幾次,而我卻說了這種玩笑話來損他,這樣似乎不太妥當。
我可得好好道歉一下才行。
『看來庫恩特真的是很生氣哦。』就在我打定主意的同時,寧星大姊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我才赫然想起我是跟寧星大姊一起行動的卻只是跟庫恩特不斷交談,心裡浮起一股抱歉的思緒,正想出口道歉又因為寧星大姊的話想起她的特殊能力就是讀心,想必對方已經聽完所有的內容,我帶上抱歉的笑容點了頭。
『庫恩特會這麼生氣也是正常的,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換作是我,我想我也會抱持著同樣的意見。』寧星大姊拍上我的肩,語調比平時的輕柔了些,比較像是在開導我的語氣,接著,她壓低了聲量:『雖然我也知道小楚妳以前所待的環境跟我們這裡不同,可能沒有我們這裡危險,但也是因為這樣,我覺得妳如果不多學習一些相關的東西來自保,光靠庫恩特是沒辦法的──我想他很清楚,世界上跟他等級相同的人有很多。』說到這裡,寧星大姊的下巴朝著離我們有些距離的同學們揚了揚。
戰況越來越激烈,火光也越來越多,不時的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怪獸的叫吼聲,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危險的場面,就像戰場一樣,但卻沒有半個同學在旁邊休息或是躲得遠遠的,每個都勇烈的上前,揮舞著各自不同的武器──看著他們的我彷彿是正看著一部二十世紀最夯的3D電影,足以用精采兩字形容。
『我是不知道庫恩特會不會比他們強,但是每個人的強度都不一定,在這廣大的世界裡,人外有人,所以多點知識對小楚妳而言不是壞事,說不定在未來的某天妳會突然覺得能學到某件事情是很慶幸的也說不定哦。』笑了笑,望著戰況的寧星大姊的眼裡感覺像是看到了更遠、更不一樣的東西,但我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思考起寧星大姊所說的話。
未來的某天會突然覺得能因為學到某件事情而感到慶幸嗎?總覺得,有點難想像會有這樣的情況呢。
就現階段的狀況來講,我要是能夠繼續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或者是不給庫恩特添麻煩應該就很慶幸了吧?
『直接了當就是不能在這裡死掉,對吧?』湊近我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寧星大姊的聲音聽來相當愉悅,『小楚妳還想回去原來的地方不是嗎?』
她的話剛落下,我也轉頭回望她,然後點點頭。
──當然要回去。
因為這裡,本來就不是我該待著的地方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奉勸妳不要把自己跟庫恩特的關係弄僵了哦,這樣對現在的妳沒有半點好處。』寧星大姊的臉上勾起了滿意的笑容,趁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伸手彈了我的額頭,痛覺讓自己反射的摀住疼痛的區塊,蹙起了眉看向眼前的人,『小楚,庫恩特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還是七大名門貝魯伊歐的族人,他理當是會比妳這個外來者還要了解這個世界的哦。』都還沒有向對方抱怨為什麼要彈額頭,寧星大姊就已經先認真的開口。
七大名門貝魯伊歐啊……對哦,庫恩特雖然跟我共用同一個身體但他可是大有來頭的人啊。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居民,而我對這個世界、卻是一無所知。
如果庫恩特是那種會桶我一刀的人的話,那他早就動手了吧?何必還要等到未來?何必還要勸我多學一點東西來提高生存的機率呢?這麼一想,我真的覺得我剛剛講的話太過份了。
從來到這個詭異的什麼二十四世紀之後,教會我許多事情的,好像就是庫恩特呢……不僅是知識上面的東西,還帶我體認了一場可怕的戰鬥、讓我發現小啾跟帕恩的變化,啊、那一天,庫恩特還說什麼會保護我和小啾跟帕恩。
──我果然,說的太過份了。
那一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相信人,而且還是個,我根本不熟悉、跟我共用身體的人,不,或許只能說是靈體也說不定。但重點是,我明明可以選擇不要相信他的,最後卻還是相信了。
仔細想想,這好像是在我遇上夜逍之後,第一次相信威凱之外的人哦?
『那麼,小楚妳啊──更應該要好好道歉了。』拍上我的肩,語氣悠哉,『除非妳以後想靠伊東幫助妳,那妳要不要跟庫恩特道歉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我看著寧星大姊雙手一攤聳了聳肩並朝著那不斷傳出碰撞聲響還有爆炸聲音的方向看去,我知道她在暗示著什麼。
我不可能靠伊東幫助自己,不,應該說這根本算是天方夜譚了吧?就我這樣看下來,伊東要是哪天知道我跟庫恩特是同一個人、然後又發現我其實根本不叫什麼莫斯特伊絲緹的時候──肯定會馬上就刀劍相向了吧!會說是朋友,只是伊東還沒發現我對她隱瞞了這些事情才會建立的關係啊。
雖然我也知道對伊東隱瞞了這些的我是不對的,可是如果,不隱瞞那些事情的話,我想我現在應該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還悠哉的站在這裡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吧?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在這裡活下去,然後平安的回到我該回去的地方,在這最大的目標前面,顯然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還有很多謊言要編造啊。
如果,到了最後,這些謊言被猜穿了的話,只好再一一解釋了。
「那個……庫恩特。」不過呢,在那些之前,得先好好道歉才行。打定主意,我在心裡呼喚了聲,但卻沒有如往常般的回應,沒有任何動靜的感覺。
我和寧星大姊互望了一眼,見她對我比出繼續的手勢後,我又再次開口:「庫恩特,對不起……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心底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無論我說什麼、叫了幾次名字都沒有回音,就像庫恩特憑空消失了似的。
看來是還在生氣吧?畢竟我說了那麼過份的話。
即使那對我而言像是玩笑話,但對庫恩特而言,是一種傷害啊。
『沒關係啦小楚,庫恩特那個小屁孩只是跟妳生生悶氣,他啊、肯定是有聽見妳的話了,只是他的氣還沒消而已。』手輕輕的在我的肩頭拍了幾下,寧星大姊的話聽起來很有把握,可我卻正好相反,我沒有把握庫恩特真的只是在跟我生悶氣而已。
萬一這之後,就再也無消無息的話該怎麼辦呢?
『不然、小楚就拿實際的行動來對庫恩特表現心意怎麼樣?』
『咦?』我愣了愣。
實際的行動來表現心意?
『沒錯。』點點頭,寧星大姊對我比出一根手指頭,『我剛剛不是說要教妳怎麼召喚出召喚獸還有嵐寧拜託我的鎖心術嗎?雖然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但凡事總要試試看──就算真的沒成功也沒關係,因為只要妳認真了,庫恩特一定能夠感受的到妳有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心意。』
『欸?!』瞪大眼睛,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寧星大姊,『您在跟我開玩笑吧?』雖然說認真努力的去學這點我可以做到,但是那種不管怎麼聽都像是魔法的東西,我哪有可能真的學的來啊?!
『只是試試看啦~』寧星大姊笑得燦爛,她擺了擺手,顯然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認真,就好像是抱著好玩心態在看待我這隻白老鼠似的。『我可沒有太大期望小楚妳真的能弄出什麼來──就算真的召喚出了什麼、我想應該也是因為妳的體內有庫恩特的關係吧。』
有庫恩特的關係?這麼說好像挺有道理的耶。
真正說起來,那時候跟那個……桑浦涅恩教授打起來的時候,小啾跟帕恩會有那樣的變化,也是因為庫恩特的關係囉?
『不重要不重要,我們一邊嘗試召喚術一邊來學習鎖心術吧。』笑了笑,寧星大姊興高采烈的把我拉到有點距離的樹蔭下,這個地方比本來的地方要在遠一些,那些正與寧星大姊的召喚獸對打著的學生們因為激烈戰況而發出的聲響減少了許多,幾乎都要聽不見,但是遠遠的還是能看見強烈的火光,一會兒還會看見一些像是在線上遊戲裡面才能看見的術法出現。
感覺就像是場大混戰,我一走進去應該馬上就會倒在地上了,吧。
可是為什麼要把距離拉遠啊?
『因為小楚是第一次,而且那邊太吵了會影響專注力,所以我們就待在這邊吧。』顯然是全天候都開著讀心能力的寧星大姊沒有等我開口詢問就已經開始解說,她停下腳步四周張望了下後就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臉孔,『妳站好不要動,我要畫召喚陣。』話說完,寧星大姊非常隨手的折斷一旁矮樹上的樹枝,然後開始在地上刻劃出痕跡。
雖然我對於寧星大姊的舉動也相當有興趣,但有件事情讓我非常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剛寧星大姊摘下樹枝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很小聲的吃痛聲?噢的一聲……應該是我的錯覺,對吧?對吧?
『那不是錯覺哦,小楚妳別亂動,畫歪的話就沒有用囉。』才剛要認真的往那棵被拔掉樹枝的矮樹看去,寧星大姊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不一會的時間似乎就已經完成了圖形,她將手裡的樹枝往旁邊一丟,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往地上一看,以我的腳為中心點向外擴張大概一個手掌長的寬度劃了個圓形,圓形外還有一個間隔了寶特瓶長度的圓形,在兩個圓形之間的空白間隔區中畫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號,看起來有點像文字但又看不出來是什麼文字,總之是我沒有看過的東西。
『這就是召喚陣?』看完腳下的圖形,我抬頭問道。
我還以為所謂的魔法陣會很複雜的說,怎麼出乎意料之外的有點簡單啊?感覺很像是隨便撇撇的圖畫欸。
『嗯……正確來說,這只是在啟動召喚陣以前所需要的基礎陣法,之後小楚妳去上咒法學的時候應該就會更詳細的學到這是什麼了。』寧星大姊朝我笑了笑然後再我面前距離兩三大步的大圈外蹲下身子,手掌貼上草皮面,『基本上,上過課後我們就不是這樣畫了。』
本來我還不懂寧星大姊話中的含意,但下一秒她就用行動讓我明白。
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以寧星大姊的手為中心圓圈式的有個熟悉的圖形在草面上向外擴張,最後我發現那個圖型跟我腳下所踩著的基礎陣法是一樣的東西,但寧星大姊弄出來的那個卻不像我的一樣是刻印在草地上、泥土色的圓,而是散發著淡淡的水藍色光澤,好像還能夠翻轉一樣的虛幻。
『這是“念想”,跟所謂的“實”有點不太一樣。如果要解釋的話,用小楚妳們那個世代的東西來比喻就是虛擬影像,用這個來跟妳簡單解說一下召喚陣的構成。』眨眨眼將頭髮撥到耳後,寧星大姊很認真的看著地上那個散發著光澤的圖型開始解說,雖然我很想問問那什麼念想跟實的又是什麼不過我還是將問題吞回肚裡,專心聽解,因為我想就算我沒有開口問,最後應該還是會從寧星大姊口中得知。
畢竟她知道我在想什麼嘛。
『基礎陣法是所有陣術的基礎,在這基礎疊加上去的通常是言靈,言靈會驅使基礎陣法展開成依言靈內容而定的法陣,像召喚陣就是因言靈疊加而成的法陣。』寧星大姊在說完話的同時對放在地面上的手再次施加下壓的力道,接著,浮現在草面上的圖形有了變化,本來只有兩個圈加幾個符號文字的圖形上多了好幾個圓圈和特殊的符號疊加上去,變成了複雜的陣型,然後圓型開始順時針的轉動。
『因言靈疊加而成的法陣?』說到言靈就讓我想到那個遲到的……呃,他叫做什麼來著?啊,好像是叫艾姆洛德吧?他說自己是言靈師,那麼,言靈應該是只有言靈師才能使用吧?
『言靈師使用言靈的能力是比我們一般人還要強的,只要開口就能成為非常強力的武器,但疊加在陣法上的這種言靈跟他們所使用的並不一樣,我們使用的這種只是最簡單的言靈,只是讓法陣能夠順利運行的咒語,這樣解釋妳應該聽的比較懂吧。』一長串的話之後,寧星大姊的手一收,漾著淺藍色光輝的法陣倏地消失無蹤,接著她轉頭看向我:『站好了小楚,接下來我要教妳召喚陣的咒語,妳可要好好聽清楚囉。』
『是。』聽見寧星大姊這樣講後,神經就不自覺的繃緊,我整個人僵直站在小小的圓圈內,兩手緊貼著大腿併攏,就像是個正在被訓練的阿兵哥一般。
『不用那麼拘謹啦,只是希望妳記清楚,因為咒語這種東西要是念錯了的話會很麻煩哦。』寧星大姊拍了拍我的頭笑道,『妳先看我怎麼做吧。』接著她站在我的面前平舉起雙手,五指張開的朝向什麼都沒有的地面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才吐出了那像是咒語般的言。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著寧星大姊的動作時,心裡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四周圍的空氣倏地像是被凝結住了似的,遠處打鬥著的聲音也漸漸的轉小、最後一點也傳不到耳中──聽得見的只剩下寧星大姊緩緩吐出的聲音。
『生於彼端的汝啊,願吾的聲音能傳遞于汝;吾懇求汝援助、願得汝回應。』寧星大姊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著,語氣恭敬的像是在對什麼大人物說話似的,旋即,她的腳下漾起了微弱的銀色光輝,銀色的光點一點一點的往上飄起像是螢火蟲一般,紫色的波浪長髮隨著光點飄動的方向揚起,眼前的畫面唯美的像是從小說漫畫裡面出現的一樣。
不,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本來就像是小說漫畫裡才會有的世界。
「小楚、妳認真一點好嗎。」同一時間,寧星大姊又使用了通心術,嚴肅的聲音打斷了我那胡思亂想的腦袋,我連忙把心思專注在眼前的狀況上──仔細看了下寧星大姊的腳下卻赫然發現,與我腳下相同的圖形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她的腳下。
是什麼時候畫在地上的?剛才?
『吾名為寧星,以血為證。』還來不及思考清楚圖陣出現的方式,寧星大姊接著進行下一個步驟,她閉上眼手一揮,手中出現了一把卡其色柄的瑞士刀,隨著話落下的同時她在她的右手食指上毫不猶豫的劃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在我一臉訝異的瞪大雙眼時落到地面,銀色的光輝轉眼間換成了鮮豔的紅色。
我看著那幾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慢慢的被沒入土中,寧星大姊腳下的圖陣在剎那間宛如小小的河道一般,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了鮮紅的液體、補滿了整個圖陣,看起來有點像是什麼要詛咒人的黑魔術。
如果是在夜晚搞這個的話肯定更像了。才剛這麼想完,我就接收到寧星大姊狠瞪的視線,連忙趕緊又把這些想法拋開,專注在學習上頭。
『第一圈是與汝之絆。』寧星大姊繼續動作,她的手一揮,一條散發著金黃色光輝的線從她的腳邊竄出,自動的形成圓圈漂浮在陣法之上、圍繞著寧星大姊不斷轉動,然後那個圈突然循序漸進地被渲染成紅色,『第二圈為汝營建道路。』見那金黃色的圈整個被染成紅色後,寧星大姊才又繼續開口,同樣的事情又再度進行了一次,當第二個圈疊被渲染且加在第一個圈之上並傾斜以不同方向轉動的時候,我看見一抹愉悅的笑容出現在寧星大姊的臉上。
她腳下的紅色光輝,絢麗的讓人移不開雙眼,頃刻間,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地面下竄出、掠過了寧星大姊的面前飄移在半空中,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我從沒有看過的生物。
散發著晶藍色光輝、宛如一個水晶椎般的身軀,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大小差不多是一個保溫瓶的長度,裡面還有紅色的三顆像是果實的東西──那就是召喚獸?明明看起來像是從某個什麼水晶礦場啊還是什麼奇怪的山洞裡才會看見的那種菱形椎體,怎麼會是活的召喚獸呢?
不,這裡可是二十四世紀,得以不同的角度來看待每件事情。
『第三圈以名與證起誓、同汝訂契!』第三個圓圈在寧星大姊的話落下後出現,但這次出現是在那個我不管怎麼看都不像召喚獸的召喚獸身邊,紅色的光圈圍著那個散發著晶藍色光輝的晶椎轉呀轉的,最後唰地一聲像是繩子般的緊縮、纏繞住了那個水晶椎,紅色的光輝乍現,刺眼的讓我反射性的用手臂擋住光輝並且閉上雙眼。
僅僅只是這一轉眼的時間。
在感受到光輝漸漸褪去之後,我移開手臂,睜開雙眼後,我看著那個神詭異的水晶椎生物載浮載沉的漂浮在寧星大姊的面前,而寧星大姊也做出捧著東西的動作,他們兩個的距離相當接近,彷彿是已經存在了某種的親密關係一樣。
當寧星大姊注意到我的視線而把她那一直放在水晶椎上的視線朝我移來的時候,水晶椎突然開始在寧星大姊的頭部附近繞起了圈子,一下停駐在寧星大姊的左肩上、一會兒又來到右肩上,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個水晶椎好像挺開心的……是錯覺嗎?
『小楚,這個是三級妖獸,時常出沒在水晶洞窟或是礦石堆裡,名字是瑪思托雷,這種小傢伙還挺有意思的,他們找的到水晶、礦石等等之類的東西哦。』寧星大姊來到我面前介紹著她身旁的召喚獸,『可惜是三級,三級以下幾乎是沒有攻擊力的,不太適合放到戰場上,而且也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可以跟主人交談。啊、如果是已經熟絡很久的話倒還有可能依靠心靈交流。』
三級的妖獸?所以他真的是有生命的怪獸?我愣愣的看著飄浮在空中的水晶椎,如果他突然開口的話,我肯定會嚇死的。
等等。
寧星大姊不是訓獸師嗎?怎麼召喚出來的是這種聽起來很弱的怪獸而不是像堤利歐那些威風凜凜的、呃。想著想著我順勢往戰火交雜的方向望去,遠處的火光不斷閃爍,夾帶著刀劍碰撞的聲音還有激昂的人的叫吼以及怪獸的嘶吼聲。
嗯,還是這個什麼瑪思托雷的比較好。
萬一是一隻什麼巨龍突然碰的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不嚇死才怪。
『好了,接下來換小楚妳了哦。』
『咦?!換、換我了嗎?』我一愣,心裡開始莫名的緊張起來。
我也要像寧星大姊一樣做出跟剛剛那些相同的事情嗎?可是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說咻一下的就召喚出個什麼東西來?那種事情也太過不切實際了吧我說!不,是根本不可能啊!
要是是庫恩特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別緊張,只是要妳試試看而已,就算結果不是妳我所樂見的也無所謂啊──再說,小楚,妳忘記了還有人在等著看妳的表現呢。』寧星大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還有人三個字的時候特別加了重音。
我知道寧星大姊指的是什麼。
必須讓庫恩特感受到、我想活下去的心意。
『我……試試看。』點點頭,我努力的將自己緊張的思緒平復下來,在腦中迅速的復習一次剛才寧星大姊的動作以及說出口的咒語後做了個深呼吸。
嗯,就試試看吧。
只是試試看應該沒關係吧?反正說實在的我也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就算真的被我召喚出什麼來,那也是因為庫恩特啊。
不管是哪種結果,只有試了才知道。
『很好,從這一刻開始,將會成為小楚妳很重要的第一步哦。』拉開笑容,寧星大姊將她手上的瑞士刀遞給我,『方便妳割手指用的,因為我看妳絕對不可能敢咬破自己的手,就給妳拿去用吧。』
我愣愣的接過了那卡其色柄的瑞士刀,上面沒有任何的血跡。
但寧星大姊的話讓我想起了剛才她毫不猶豫就在手上劃下痕跡的畫面。
那種事情我哪做的到啊!還有咬破手指什麼的、那個是忍者在做的吧?某個知名卡通的畫面倏地閃過腦海,我的腦後勺上刷下幾條無奈的黑線。
就當作是不小心被劃到吧,這樣也許、嗯,會好過一點。
握著瑞士刀,我盡力的將心思專注在準備召喚的初體驗上,站穩了腳步,深吸一口氣並張開嘴巴:『生於──』兩個字才剛脫出口,寧星大姊的手突然放到我的肩上打斷了我專注的情緒,本來已經準備好唸咒這個動作的嘴停了下來。
『抱歉打斷妳了,我只是要提醒妳,當妳說到妳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要記得報上全名,不然會像我一樣只有四級以下的妖獸找上門哦。』她舉起纖細的食指在半空中畫了畫,『基本上四級到六級的妖獸才適合拿來當作召喚獸。』話說完,她自動的退到一邊去對我比了個請的動作,似乎是在示意我可以開始動作。
──這次真的要來了。
把重要的要點牢記著,我張開嘴再次的吐出跟寧星大姊一樣的咒語,雖然有些緊張又擔憂的微微顫抖著,但仍是吐出了聲音:『生於彼端的汝啊,願吾的聲音能傳遞于汝。』聲音並沒有像是寧星大姊那樣的自信宏亮,可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標準脫出口。
因為寧星大姊有說過,不能唸錯咒語。
要是有個什麼錯誤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還是先提防為妙!
『吾懇求汝援助、願得汝回應。』吞了吞口水,我繼續唸起下一句的咒語,才剛唸完,腳下用樹枝刻畫好的圖陣發出了白色的光輝,和寧星大姊的光輝不太一樣,只是淡淡的、柔柔的散發著像是霧一般的輝澤,當下看見腳下真的有了動靜的時候,心裡興奮的感受到一股愉悅感。
接下來就是要唸出自己的名字──啊,還有要用瑞士刀劃自己的手!想起這件事情,剛才感受到的愉悅頓時間蕩然無存。
愉悅什麼啊!接下來可要痛苦了!
望著手裡的瑞士刀,我陷入猶豫;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割傷口會痛還是緊張,我整個人都在顫抖。
雖然我很清楚在手上割一個小傷口不是什麼難事,也絕不會比那時候跟桑浦涅恩教授打的時候受的傷還痛,但一想到自己必須要做這種事還是會不自覺有點害怕……再說我也不是這裡的人,叫我怎麼可能馬上進入狀況啊。
『小楚妳不要再猶豫了、猶豫太久妳會被法陣給吃掉哦!』就在我猶豫不久後,寧星大姊的聲音傳入耳裡,那是個聽來悠哉的催促聲。
咦──吃掉?!真的假的啊應該不會吧!這白光看起來完全無害啊!
還有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啊!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話應該事先就要提醒我啊!嗚嗚嗚嗚這樣不是變相逼我一定要割自己的手不給我退路了嗎!
好吧。
『吾名為楚‧莫斯特‧伊絲緹,以血為證。』就豁出去吧!到時候只好再撥空去一趟醫護室、不,這之後就跟寧星大姊拿藥好了!反正寧星大姊本來就是醫護室的人不是嗎!
在吐出自己名字之後,我抱持著要依靠醫護室的想法閉緊雙眼、緊張的在自己手上劃下一刀,鮮紅的血在隨著痛楚傳上身後落地,啪搭的一聲清楚地傳入耳裡,在我睜開眼的剎那,我看著腳下那道白光轉為如同夕陽般的橘紅色光輝。
微微的風從腳下吹拂起,我感覺到我整個人像是要被風給吹起一般,不僅頭髮飄揚、上衣也隨風擺動,尾隨在後的是那股光芒帶來的溫暖感覺,讓人不自覺的就將心沉靜下來。
如果寧星大姊腳下那紅色的光芒就如同熾熱的火焰,那麼這道橘紅色的光大概就等同於能夠在冬天溫暖人的爐火──不對!都這種緊急時刻了我在陶醉什麼!
猛地將放在橘紅色光輝的視線拉回來並且望下自己腳下的法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從我手上滴落的血液早已經增為鮮紅的液體補滿了整個用樹枝刻劃出來的小小河道,就跟剛才寧星大姊示範時的情況一樣。
在這麼近的距離感受下,老實說這真的很像在施什麼黑魔術!
『小楚!』才剛這麼想完,寧星大姊充斥著怒氣的叫喚聲就傳入耳裡,我反射性的全身一僵,往旁邊一看,寧星大姊的臉色像是在警告我〝妳要是再給我胡思亂想給我試試看〞一樣。
我又不是故意要這樣想的──這真的很像啊!
先是把名字交出去然後用血訂下契約什麼的然後等下就會有隻惡魔出現……對不起我錯了。『第一圈是與汝之絆。』在感覺到寧星大姊射來的視線變得寒冷的剎那我趕緊將腦裡的思想丟出,把精神拉回到施行召喚術上面。
回想著寧星大姊方才的動作,我也做出相同的動作。在話落下後手跟著揮動,一條細線隨著我的手從腳底竄出,並且在我身邊圍繞成圈上下飄動著,仔細一看那是道水藍色的細線,飄動著的時候就像一條非常細的河川在我面前曲折流動、映著清澈的水光。
隨後,那細細的水色線條慢慢轉為鮮艷的紅色,就跟剛才寧星大姊示範的一樣。
相同的狀況讓我鬆了口氣,趁勢吐出接下來的誓詞:『第二圈為汝營建道路。』話落下後,第二個圈也以相同形式出現在我的身邊,以不同方向圍繞著我的腰際間轉動,和第一個圈開始有些交集,最後更甚至是上下交換位置。
等等,這跟剛剛示範的不一樣啊!望著在自己周圍交叉轉動著宛如掃描器一般的紅色線條也沒有召喚獸出現的狀況,我趕緊向寧星大姊投射出求救的視線,但才剛將視線轉過去卻發現寧星大姊也愣住了,她的雙眸直直的凝望著在我身邊轉繞的紅色線條,像被吸引住了似的。
呃,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唸咒還是要停下來不唸?可是不是說停留太久的話法陣會吃人嗎!萬一我不唸結果被吃掉的話怎麼辦啊救的回來嗎?
「如果只是停滯不前的話,妳永遠跨不出第一步的。」躊躇在該不該唸咒的想法間,庫恩特的聲音突然地打斷了我的思考線,頭一轉,我彷彿看見半透明的他就飄在我的身邊、像個鬼魂一樣。
我先是一愣,然後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確認──當我再度睜開眼睛往旁邊一看已經不見那道半透明的身影。
是錯覺?所以我剛剛聽見的聲音也是幻聽?
「不是說要表現給我看嗎?這樣半途而廢的話不就失去意義了。」
不,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聽!在庫恩特的聲音又一次的傳入耳裡後,我確信了剛才聽見的聲音並不是幻聽。
我將頭轉向另外一邊、也就是庫恩特的聲音第二次傳來的方向,半透明的庫恩特就飄在我的右肩邊,他的雙眼直直與我對上,臉色看來有些不屑一顧。
「真的想要改變的話就跨出去吧!不要再想回頭了,那只會讓妳不斷在原地踏步而已,就像妳的過往一樣。」他伸出食指指向我的鼻間,說出口的話帶了些許的針刺,「照妳這樣下去,大概用不著我在妳背後捅妳一刀妳就會自己滅亡了。」
深色的眼裡多了一絲慍怒。
面對他的話,老實說我不敢有什麼反駁。
因為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從以前到現在我真的就是站在同一點上、不斷徘徊著的那種人,不論劉祐津怎麼對我、遇見什麼事情我都只是一昧的重複著接受事實的動作,反正不會再更壞了──我一直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從沒有想過要有什麼改變。
不,應該說我從來不奢望會有什麼改變。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自始至終都只能徘徊在原點之間,強迫自己去接受那些現實,到最後更甚至是麻木了……對我來說那已經可以說是一往如常、每天都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如此而已。
那些過往就像幻燈片般一幕幕的閃過眼前,一點一滴的揭開內心深處的傷疤。
改變的話就能變好嗎?改變的話、就能拋棄這些可怕的回憶嗎?
終究還是只能站在原地、獨自一人的哭泣吧。
啊啊,如果死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管這些了呢?
「妳是白痴啊?!」庫恩特充滿怒氣的大吼讓我回過神來望著他,他那深色的眸裡透著不甘心的情緒……咦?為什麼要不甘心?
「妳的身邊還有威凱不是嗎?妳不是一直想要回去找他嗎?如果就這麼死了妳不會不甘心嗎蠢蛋!」半透明的庫恩特抓起我的衣領,我正意外他居然能夠碰到我的同時,他的額頭往我的額頭一撞,不小的力道讓我整個人清醒過來。
「害怕什麼的已經不需要了!妳只管往前走就對了!如果那些過往太沉重了的話就由我來毀掉吧!」庫恩特精神抖擻的聲音近距離的傳入耳中,我只能愣愣的看著在我面前放大數倍的臉龐,無法說出什麼話來,「從現在開始妳是楚‧莫斯特‧伊絲緹!這裡是二十四世紀,妳只要做為新的人活著就行了!就從這裡踏出改變的第一步!」
「往前進吧楚!要是有什麼狀況我會做為妳的退路,但是妳這傢伙要是再想給我半途而廢的話我就把妳的退路阻礙掉!」
突如其來的一長串話讓我無法馬上反應過來,只能看著庫恩特說完話後放開我的領子並且在我面前化作一縷煙消失。
那兩圈上下交叉移動的紅色細線接著映入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比剛才看見的更加鮮紅。
唸咒還是不唸?──算了,不管了!就往前走吧!之後有什麼狀況的話就找庫恩特了!要是真的召喚出什麼惡魔的話也丟給庫恩特處理吧!
才剛打定主意,那兩條紅色的細圈在我眼前複製再複製,一轉眼前我的周遭變成了有六條紅色的細圈在交叉轉動,這畫面已經完全超過寧星大姊所示範的樣子了。
有什麼正要改變,不管是人還是場景。
心一橫,我的手往旁邊一揮,幾乎是用吼的將第三句咒語脫口而出:『第三圈以名與證起誓、同汝訂契!』話剛落下,腳下就吹起了狂烈的強風,就像有股龍捲風從地底竄出一般、一個沒站穩我就這麼的被風吹到一邊,背部與一邊的樹幹撞上後彈到地上,整個人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吃痛感讓我的面容反射性地糾結成一塊,隱約間我抬起眼看著那颳出白色痕跡的暴風圈中佇立著一個小小的黑影,那個大小比一個保特瓶要再大些。
那個就是……我的召喚獸?
『小楚!妳沒事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過神來的寧星大姊在我一愣一愣看著那黑影之際來到我身邊將我扶起,藉著寧星大姊的扶助,那道黑影看的更加清晰了些。
一股興奮感在我心中蔓延開來。
『寧星大姊、我成功了嗎?』隨口的,我開口問道,但眼神並沒有離開在暴風圈內那半空中飄浮著的黑色影子。
『嗯。』我感受到寧星大姊點了點頭。
是嗎,成功了啊……這樣就算、踏出了一步對吧。
不自覺地,我拉開了笑容。
但在暴風消失之後,映入眼裡的畫面卻讓我狠狠的愣住了。
佇立在半空中的黑影比我預想的再大一些,大概就跟一隻中型布娃娃的大小差不多,不,應該說那真的是一隻布娃娃。
一隻白色的……兔子布娃娃。
白色的直立身體、看起來非常好摸的絨毛觸感,紅色的死魚眼與繫在頸間的黑色細繩蝴蝶結這兩個搭配起來雖然有點怪異但這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市面上會販售的那種兔子玩偶啊!
等下!那也是召喚獸嗎我該不會是在作夢吧!剛剛寧星大姊那隻瑪斯托雷還比較像是召喚獸啊!
『寧、寧星大姊,那那那個也是召召召──噗哦!』腦袋有些當機的情況下我轉頭向寧星大姊詢問,但脫出口的話像是LAG一樣的結巴,而且我的話都還沒說來就迎來了一記白色的無影腳。
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向後跌,要不是有寧星大姊的手支撐著的話我可能要換成腦後勺與樹幹來個親密大接觸了。
這種力道撞下去絕對會見血的好嗎!我摀著發疼還有點冒煙的臉頰抬眼一看,放大數倍的紅色死魚眼映入眼前。
『哇啊!』方才差點要害我見血的白色兇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我的面前讓我嚇了一跳,寧星大姊也反射性的將我護在她的身後。
『無理之徒!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會把我召喚出來又被我嚇到的蠢蛋,就憑妳也想要與我訂下契約?』那隻白色的兔娃娃雙手環胸、一臉鄙夷的開口,那是個沉穩的男音,聽來有點怒氣。
一個小朋友看了一定會喜歡的兔子布娃娃脫口而出的竟是沉穩的男音……這種畫面是想讓多少小朋友幻滅啊!我肯定也是其中一個!
『小楚妳賺到了,那可是SS級的妖獸。』當我覺得我心理受到衝擊的同時,寧星大姊張開嘴在我耳邊呢喃。
『咦?』SS級?聽見一個新名詞的我滿腦子問號,但隨後我發現寧星大姊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笑意時,我想那個什麼SS級可能是非常有價值的一個代表性詞彙,肯定是比瑪斯托雷的等級還要高。
可是說真的我看不出來高在哪啊!會說話加上會無影腳所以等級比較高嗎!
『連SS級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果然是蠢蛋。』紅色的死魚眼更加鄙夷的看著我──不要問我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一個布娃娃臉上的表情,我只是在看見他那個表情之後就反射性的這樣解析了。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君王鄙視我……呃,撇開君王這點不談,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漂浮在半空中,像是個被鋼絲吊起來的白色兔子布娃娃。
雖說他說的是事實但不知怎麼地,被他這樣一講實在是有點不太開心。我又不是這裡的人,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吧?幾乎是反射性動作地,我微微股起雙頰,然後啪的一聲、那隻兔子雙手用力拍在我雙頰上讓我嘴裡的氣體噴出來。
我驚恐的看著眼前那一臉毫無悔改之意的白色兔娃娃。
嗯,如果我跟一隻兔娃娃打會不會比較有勝算一點?我好想在他那個毛茸茸的臉上揍個一拳。
不,就算是捏一下也好!
『看妳這種蠢樣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有個契約了吧?』那雙打在我臉上的毛茸茸的手將我的臉扶正,逼迫我一定要去看他那雙不管怎麼看都很詭異的紅色死魚眼,不過說是這麼說,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話上面。
我的身上有個契約?這是什麼意思?
『那麼強的契約蓋不掉,妳把我叫出來也沒有辦法訂契啊蠢妞。』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對方已經先開口繼續講話,還在半空坐起了太空椅,白色的粗手撐著白色的臉頰,彷彿他的屁股下有張華麗的椅子。
『咦?』沒有辦法訂契四個字讓我嚇了一跳發出困惑的單音節,緊接在後的是寧星大姊朝我投射而來的不解視線,完全就像在問我怎麼會這樣似的。
但很可惜的就算這麼問我也沒有辦法回答……我的身上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契約?我是從二十世紀來的耶,有契約什麼的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吧?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等等,這麼說來,該不會是──『這個先給妳吧。』就在我快要想到些什麼的時候,對方突然地將某個東西塞入我的右手掌心,牢牢的讓我握住,冰涼的觸感旋即從掌心間傳來。
攤開一看,那是個銀色、差不多五十元硬幣大小的銀色圓幣,不忍說這外觀如果不論顏色的話看起來有點像是那種新年時會在年貨大街裡看見的金幣巧克力。
該不會真的是吧?我當下將手裡的銀幣拿到嘴邊一咬,並沒有想像中的軟,而是堅硬到無法咬碎的那種程度,還帶有一種怪味道。
『蠢妞,那不是給妳吃的好嗎。』抬起頭,兔娃娃無奈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我只能尷尬的回以一笑,只見他轉過身,周遭颳起了強風,『記好了,我的名字叫做斯摩爾,等到妳真的想要跟我訂契的時候再用那個找我吧。至於那個銀幣就暫時交給妳保管了。』話說完,白色的風痕包住了他的身體。
當風褪去之後,那個白色兔娃娃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無蹤。
*未完待續
但,我明明看到那些人所在的位置上發出了像是煙火一般的火光、還不時的出現火柱、水球一堆有的沒有的東西,總之簡直就是像一場混戰,除此之外,我還看見了妲莉雅公主走向了一直蹲在一邊的小鬼,手中出現了一支長茅,活像是要挑戰對方一般,雙方聊了幾句,只見妲莉雅公主微微頷首後就朝著那個小鬼衝去。
欸欸?!等等──對方是什麼守護者不是嗎?應該不算寧星大姊手下的妖獸吧?這樣打下去沒問題嗎?搞不好最後會變成違逆龍族然後引發什麼巴啦巴啦的麻煩事件之類的,之前看的奇幻小說裡常常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不是嗎。
雖然我那時候是覺得這種場景還挺有趣的但現在真的親臨實境實在是不希望被捲入什麼麻煩事裡啊!
「那小鬼是虹湖島的七虹守護者之一,拜託至少要記一點吧,免得以後出去被當成傻子看。」庫恩特的聲音在此時突然插入,明顯多了點無奈的意味。
……真謝謝你還適時的提供我資訊喔!但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記得太多這裡的事情也沒什麼好處啊!俗話說的好,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反觀在這裡的話,好奇心肯定會殺死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這麼說也沒錯啦,但妳如果不夠瞭解這裡我看妳也沒辦法活到哪去,搞不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可沒有那種閒情逸致要保護妳到妳滾蛋為止。」話說完,庫恩特還冷哼了一聲。
這傢伙講話怎麼有越來越難聽的感覺啊?……可是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沒錯,要在這種詭異到極點的地方生存下去,還是得要對這個地方有些了解才行,如果能有更多關於這裡的資料的話說不定可以預防掉一些狀況,應該也能夠自保。
不過,虹湖島七虹守護者這樣的資訊對目前的我來說好像不是什麼很重要的知識吧?難道走在半路上會有路人問七虹的守護者是誰嗎?
「是不會有人突然問妳那種無聊的問題啦。」庫恩特的聲音緩了緩,「但是多蒐集一些資訊對未來是有幫助的,這點我敢跟妳肯定──當然,如果妳不想要好好活到回去妳想回去的地方的話,妳倒可繼續抱持著這樣的態度在這裡度過妳的每一天,我想這樣的生活應該是每天都充滿了未知跟刺激哦。」說到最後,他的語調轉為嘲弄,就像在看好戲一般。
我就說這傢伙越來越邪惡了!「我看我如果死的不明不白的搞不好就是你在背後捅我一刀也說不定吧。」我半開玩笑的在心裡對他吐槽,誰知氣氛卻突然地轉為嚴肅。
「我才不幹那種事!」嚴肅又有些激動的丟下一句話,聲音大的讓我嚇了一跳,聽的出來話中藏著不小的怒火,似乎是蠻生氣的。
他沉靜了好一會兒,最後只是淡淡的吐了一句:「算了、隨妳便吧。」就不再開口,無論我怎麼出聲喚他都沒有反應。
慘了,他真的生氣了?我愣了愣,有些意外他竟然聽不出來我在對他開玩笑。
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嗎?好像是呢……再怎麼說他也救了我幾次,而我卻說了這種玩笑話來損他,這樣似乎不太妥當。
我可得好好道歉一下才行。
『看來庫恩特真的是很生氣哦。』就在我打定主意的同時,寧星大姊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我才赫然想起我是跟寧星大姊一起行動的卻只是跟庫恩特不斷交談,心裡浮起一股抱歉的思緒,正想出口道歉又因為寧星大姊的話想起她的特殊能力就是讀心,想必對方已經聽完所有的內容,我帶上抱歉的笑容點了頭。
『庫恩特會這麼生氣也是正常的,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換作是我,我想我也會抱持著同樣的意見。』寧星大姊拍上我的肩,語調比平時的輕柔了些,比較像是在開導我的語氣,接著,她壓低了聲量:『雖然我也知道小楚妳以前所待的環境跟我們這裡不同,可能沒有我們這裡危險,但也是因為這樣,我覺得妳如果不多學習一些相關的東西來自保,光靠庫恩特是沒辦法的──我想他很清楚,世界上跟他等級相同的人有很多。』說到這裡,寧星大姊的下巴朝著離我們有些距離的同學們揚了揚。
戰況越來越激烈,火光也越來越多,不時的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音還有怪獸的叫吼聲,明明看起來是那麼危險的場面,就像戰場一樣,但卻沒有半個同學在旁邊休息或是躲得遠遠的,每個都勇烈的上前,揮舞著各自不同的武器──看著他們的我彷彿是正看著一部二十世紀最夯的3D電影,足以用精采兩字形容。
『我是不知道庫恩特會不會比他們強,但是每個人的強度都不一定,在這廣大的世界裡,人外有人,所以多點知識對小楚妳而言不是壞事,說不定在未來的某天妳會突然覺得能學到某件事情是很慶幸的也說不定哦。』笑了笑,望著戰況的寧星大姊的眼裡感覺像是看到了更遠、更不一樣的東西,但我沒有多問,只是靜靜的思考起寧星大姊所說的話。
未來的某天會突然覺得能因為學到某件事情而感到慶幸嗎?總覺得,有點難想像會有這樣的情況呢。
就現階段的狀況來講,我要是能夠繼續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或者是不給庫恩特添麻煩應該就很慶幸了吧?
『直接了當就是不能在這裡死掉,對吧?』湊近我的耳邊小聲的說著,寧星大姊的聲音聽來相當愉悅,『小楚妳還想回去原來的地方不是嗎?』
她的話剛落下,我也轉頭回望她,然後點點頭。
──當然要回去。
因為這裡,本來就不是我該待著的地方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奉勸妳不要把自己跟庫恩特的關係弄僵了哦,這樣對現在的妳沒有半點好處。』寧星大姊的臉上勾起了滿意的笑容,趁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前伸手彈了我的額頭,痛覺讓自己反射的摀住疼痛的區塊,蹙起了眉看向眼前的人,『小楚,庫恩特是這個世界的人,而且他還是七大名門貝魯伊歐的族人,他理當是會比妳這個外來者還要了解這個世界的哦。』都還沒有向對方抱怨為什麼要彈額頭,寧星大姊就已經先認真的開口。
七大名門貝魯伊歐啊……對哦,庫恩特雖然跟我共用同一個身體但他可是大有來頭的人啊。他本來就是這個世界的居民,而我對這個世界、卻是一無所知。
如果庫恩特是那種會桶我一刀的人的話,那他早就動手了吧?何必還要等到未來?何必還要勸我多學一點東西來提高生存的機率呢?這麼一想,我真的覺得我剛剛講的話太過份了。
從來到這個詭異的什麼二十四世紀之後,教會我許多事情的,好像就是庫恩特呢……不僅是知識上面的東西,還帶我體認了一場可怕的戰鬥、讓我發現小啾跟帕恩的變化,啊、那一天,庫恩特還說什麼會保護我和小啾跟帕恩。
──我果然,說的太過份了。
那一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相信人,而且還是個,我根本不熟悉、跟我共用身體的人,不,或許只能說是靈體也說不定。但重點是,我明明可以選擇不要相信他的,最後卻還是相信了。
仔細想想,這好像是在我遇上夜逍之後,第一次相信威凱之外的人哦?
『那麼,小楚妳啊──更應該要好好道歉了。』拍上我的肩,語氣悠哉,『除非妳以後想靠伊東幫助妳,那妳要不要跟庫恩特道歉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我看著寧星大姊雙手一攤聳了聳肩並朝著那不斷傳出碰撞聲響還有爆炸聲音的方向看去,我知道她在暗示著什麼。
我不可能靠伊東幫助自己,不,應該說這根本算是天方夜譚了吧?就我這樣看下來,伊東要是哪天知道我跟庫恩特是同一個人、然後又發現我其實根本不叫什麼莫斯特伊絲緹的時候──肯定會馬上就刀劍相向了吧!會說是朋友,只是伊東還沒發現我對她隱瞞了這些事情才會建立的關係啊。
雖然我也知道對伊東隱瞞了這些的我是不對的,可是如果,不隱瞞那些事情的話,我想我現在應該就不能像現在這樣還悠哉的站在這裡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吧?現在最主要的是要在這裡活下去,然後平安的回到我該回去的地方,在這最大的目標前面,顯然還有很多問題要解決、還有很多謊言要編造啊。
如果,到了最後,這些謊言被猜穿了的話,只好再一一解釋了。
「那個……庫恩特。」不過呢,在那些之前,得先好好道歉才行。打定主意,我在心裡呼喚了聲,但卻沒有如往常般的回應,沒有任何動靜的感覺。
我和寧星大姊互望了一眼,見她對我比出繼續的手勢後,我又再次開口:「庫恩特,對不起……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心底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無論我說什麼、叫了幾次名字都沒有回音,就像庫恩特憑空消失了似的。
看來是還在生氣吧?畢竟我說了那麼過份的話。
即使那對我而言像是玩笑話,但對庫恩特而言,是一種傷害啊。
『沒關係啦小楚,庫恩特那個小屁孩只是跟妳生生悶氣,他啊、肯定是有聽見妳的話了,只是他的氣還沒消而已。』手輕輕的在我的肩頭拍了幾下,寧星大姊的話聽起來很有把握,可我卻正好相反,我沒有把握庫恩特真的只是在跟我生悶氣而已。
萬一這之後,就再也無消無息的話該怎麼辦呢?
『不然、小楚就拿實際的行動來對庫恩特表現心意怎麼樣?』
『咦?』我愣了愣。
實際的行動來表現心意?
『沒錯。』點點頭,寧星大姊對我比出一根手指頭,『我剛剛不是說要教妳怎麼召喚出召喚獸還有嵐寧拜託我的鎖心術嗎?雖然我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但凡事總要試試看──就算真的沒成功也沒關係,因為只要妳認真了,庫恩特一定能夠感受的到妳有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心意。』
『欸?!』瞪大眼睛,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寧星大姊,『您在跟我開玩笑吧?』雖然說認真努力的去學這點我可以做到,但是那種不管怎麼聽都像是魔法的東西,我哪有可能真的學的來啊?!
『只是試試看啦~』寧星大姊笑得燦爛,她擺了擺手,顯然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認真,就好像是抱著好玩心態在看待我這隻白老鼠似的。『我可沒有太大期望小楚妳真的能弄出什麼來──就算真的召喚出了什麼、我想應該也是因為妳的體內有庫恩特的關係吧。』
有庫恩特的關係?這麼說好像挺有道理的耶。
真正說起來,那時候跟那個……桑浦涅恩教授打起來的時候,小啾跟帕恩會有那樣的變化,也是因為庫恩特的關係囉?
『不重要不重要,我們一邊嘗試召喚術一邊來學習鎖心術吧。』笑了笑,寧星大姊興高采烈的把我拉到有點距離的樹蔭下,這個地方比本來的地方要在遠一些,那些正與寧星大姊的召喚獸對打著的學生們因為激烈戰況而發出的聲響減少了許多,幾乎都要聽不見,但是遠遠的還是能看見強烈的火光,一會兒還會看見一些像是在線上遊戲裡面才能看見的術法出現。
感覺就像是場大混戰,我一走進去應該馬上就會倒在地上了,吧。
可是為什麼要把距離拉遠啊?
『因為小楚是第一次,而且那邊太吵了會影響專注力,所以我們就待在這邊吧。』顯然是全天候都開著讀心能力的寧星大姊沒有等我開口詢問就已經開始解說,她停下腳步四周張望了下後就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臉孔,『妳站好不要動,我要畫召喚陣。』話說完,寧星大姊非常隨手的折斷一旁矮樹上的樹枝,然後開始在地上刻劃出痕跡。
雖然我對於寧星大姊的舉動也相當有興趣,但有件事情讓我非常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剛剛寧星大姊摘下樹枝的時候我好像聽見了很小聲的吃痛聲?噢的一聲……應該是我的錯覺,對吧?對吧?
『那不是錯覺哦,小楚妳別亂動,畫歪的話就沒有用囉。』才剛要認真的往那棵被拔掉樹枝的矮樹看去,寧星大姊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不一會的時間似乎就已經完成了圖形,她將手裡的樹枝往旁邊一丟,臉上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往地上一看,以我的腳為中心點向外擴張大概一個手掌長的寬度劃了個圓形,圓形外還有一個間隔了寶特瓶長度的圓形,在兩個圓形之間的空白間隔區中畫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號,看起來有點像文字但又看不出來是什麼文字,總之是我沒有看過的東西。
『這就是召喚陣?』看完腳下的圖形,我抬頭問道。
我還以為所謂的魔法陣會很複雜的說,怎麼出乎意料之外的有點簡單啊?感覺很像是隨便撇撇的圖畫欸。
『嗯……正確來說,這只是在啟動召喚陣以前所需要的基礎陣法,之後小楚妳去上咒法學的時候應該就會更詳細的學到這是什麼了。』寧星大姊朝我笑了笑然後再我面前距離兩三大步的大圈外蹲下身子,手掌貼上草皮面,『基本上,上過課後我們就不是這樣畫了。』
本來我還不懂寧星大姊話中的含意,但下一秒她就用行動讓我明白。
只是一瞬間的時間,以寧星大姊的手為中心圓圈式的有個熟悉的圖形在草面上向外擴張,最後我發現那個圖型跟我腳下所踩著的基礎陣法是一樣的東西,但寧星大姊弄出來的那個卻不像我的一樣是刻印在草地上、泥土色的圓,而是散發著淡淡的水藍色光澤,好像還能夠翻轉一樣的虛幻。
『這是“念想”,跟所謂的“實”有點不太一樣。如果要解釋的話,用小楚妳們那個世代的東西來比喻就是虛擬影像,用這個來跟妳簡單解說一下召喚陣的構成。』眨眨眼將頭髮撥到耳後,寧星大姊很認真的看著地上那個散發著光澤的圖型開始解說,雖然我很想問問那什麼念想跟實的又是什麼不過我還是將問題吞回肚裡,專心聽解,因為我想就算我沒有開口問,最後應該還是會從寧星大姊口中得知。
畢竟她知道我在想什麼嘛。
『基礎陣法是所有陣術的基礎,在這基礎疊加上去的通常是言靈,言靈會驅使基礎陣法展開成依言靈內容而定的法陣,像召喚陣就是因言靈疊加而成的法陣。』寧星大姊在說完話的同時對放在地面上的手再次施加下壓的力道,接著,浮現在草面上的圖形有了變化,本來只有兩個圈加幾個符號文字的圖形上多了好幾個圓圈和特殊的符號疊加上去,變成了複雜的陣型,然後圓型開始順時針的轉動。
『因言靈疊加而成的法陣?』說到言靈就讓我想到那個遲到的……呃,他叫做什麼來著?啊,好像是叫艾姆洛德吧?他說自己是言靈師,那麼,言靈應該是只有言靈師才能使用吧?
『言靈師使用言靈的能力是比我們一般人還要強的,只要開口就能成為非常強力的武器,但疊加在陣法上的這種言靈跟他們所使用的並不一樣,我們使用的這種只是最簡單的言靈,只是讓法陣能夠順利運行的咒語,這樣解釋妳應該聽的比較懂吧。』一長串的話之後,寧星大姊的手一收,漾著淺藍色光輝的法陣倏地消失無蹤,接著她轉頭看向我:『站好了小楚,接下來我要教妳召喚陣的咒語,妳可要好好聽清楚囉。』
『是。』聽見寧星大姊這樣講後,神經就不自覺的繃緊,我整個人僵直站在小小的圓圈內,兩手緊貼著大腿併攏,就像是個正在被訓練的阿兵哥一般。
『不用那麼拘謹啦,只是希望妳記清楚,因為咒語這種東西要是念錯了的話會很麻煩哦。』寧星大姊拍了拍我的頭笑道,『妳先看我怎麼做吧。』接著她站在我的面前平舉起雙手,五指張開的朝向什麼都沒有的地面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才吐出了那像是咒語般的言。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看著寧星大姊的動作時,心裡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四周圍的空氣倏地像是被凝結住了似的,遠處打鬥著的聲音也漸漸的轉小、最後一點也傳不到耳中──聽得見的只剩下寧星大姊緩緩吐出的聲音。
『生於彼端的汝啊,願吾的聲音能傳遞于汝;吾懇求汝援助、願得汝回應。』寧星大姊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著,語氣恭敬的像是在對什麼大人物說話似的,旋即,她的腳下漾起了微弱的銀色光輝,銀色的光點一點一點的往上飄起像是螢火蟲一般,紫色的波浪長髮隨著光點飄動的方向揚起,眼前的畫面唯美的像是從小說漫畫裡面出現的一樣。
不,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本來就像是小說漫畫裡才會有的世界。
「小楚、妳認真一點好嗎。」同一時間,寧星大姊又使用了通心術,嚴肅的聲音打斷了我那胡思亂想的腦袋,我連忙把心思專注在眼前的狀況上──仔細看了下寧星大姊的腳下卻赫然發現,與我腳下相同的圖形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她的腳下。
是什麼時候畫在地上的?剛才?
『吾名為寧星,以血為證。』還來不及思考清楚圖陣出現的方式,寧星大姊接著進行下一個步驟,她閉上眼手一揮,手中出現了一把卡其色柄的瑞士刀,隨著話落下的同時她在她的右手食指上毫不猶豫的劃下一道口子,鮮紅的血在我一臉訝異的瞪大雙眼時落到地面,銀色的光輝轉眼間換成了鮮豔的紅色。
我看著那幾滴落在地面上的血慢慢的被沒入土中,寧星大姊腳下的圖陣在剎那間宛如小小的河道一般,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了鮮紅的液體、補滿了整個圖陣,看起來有點像是什麼要詛咒人的黑魔術。
如果是在夜晚搞這個的話肯定更像了。才剛這麼想完,我就接收到寧星大姊狠瞪的視線,連忙趕緊又把這些想法拋開,專注在學習上頭。
『第一圈是與汝之絆。』寧星大姊繼續動作,她的手一揮,一條散發著金黃色光輝的線從她的腳邊竄出,自動的形成圓圈漂浮在陣法之上、圍繞著寧星大姊不斷轉動,然後那個圈突然循序漸進地被渲染成紅色,『第二圈為汝營建道路。』見那金黃色的圈整個被染成紅色後,寧星大姊才又繼續開口,同樣的事情又再度進行了一次,當第二個圈疊被渲染且加在第一個圈之上並傾斜以不同方向轉動的時候,我看見一抹愉悅的笑容出現在寧星大姊的臉上。
她腳下的紅色光輝,絢麗的讓人移不開雙眼,頃刻間,一個黑色的東西從地面下竄出、掠過了寧星大姊的面前飄移在半空中,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我從沒有看過的生物。
散發著晶藍色光輝、宛如一個水晶椎般的身軀,看起來晶瑩剔透的,大小差不多是一個保溫瓶的長度,裡面還有紅色的三顆像是果實的東西──那就是召喚獸?明明看起來像是從某個什麼水晶礦場啊還是什麼奇怪的山洞裡才會看見的那種菱形椎體,怎麼會是活的召喚獸呢?
不,這裡可是二十四世紀,得以不同的角度來看待每件事情。
『第三圈以名與證起誓、同汝訂契!』第三個圓圈在寧星大姊的話落下後出現,但這次出現是在那個我不管怎麼看都不像召喚獸的召喚獸身邊,紅色的光圈圍著那個散發著晶藍色光輝的晶椎轉呀轉的,最後唰地一聲像是繩子般的緊縮、纏繞住了那個水晶椎,紅色的光輝乍現,刺眼的讓我反射性的用手臂擋住光輝並且閉上雙眼。
僅僅只是這一轉眼的時間。
在感受到光輝漸漸褪去之後,我移開手臂,睜開雙眼後,我看著那個神詭異的水晶椎生物載浮載沉的漂浮在寧星大姊的面前,而寧星大姊也做出捧著東西的動作,他們兩個的距離相當接近,彷彿是已經存在了某種的親密關係一樣。
當寧星大姊注意到我的視線而把她那一直放在水晶椎上的視線朝我移來的時候,水晶椎突然開始在寧星大姊的頭部附近繞起了圈子,一下停駐在寧星大姊的左肩上、一會兒又來到右肩上,可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那個水晶椎好像挺開心的……是錯覺嗎?
『小楚,這個是三級妖獸,時常出沒在水晶洞窟或是礦石堆裡,名字是瑪思托雷,這種小傢伙還挺有意思的,他們找的到水晶、礦石等等之類的東西哦。』寧星大姊來到我面前介紹著她身旁的召喚獸,『可惜是三級,三級以下幾乎是沒有攻擊力的,不太適合放到戰場上,而且也沒有太多的自我意識可以跟主人交談。啊、如果是已經熟絡很久的話倒還有可能依靠心靈交流。』
三級的妖獸?所以他真的是有生命的怪獸?我愣愣的看著飄浮在空中的水晶椎,如果他突然開口的話,我肯定會嚇死的。
等等。
寧星大姊不是訓獸師嗎?怎麼召喚出來的是這種聽起來很弱的怪獸而不是像堤利歐那些威風凜凜的、呃。想著想著我順勢往戰火交雜的方向望去,遠處的火光不斷閃爍,夾帶著刀劍碰撞的聲音還有激昂的人的叫吼以及怪獸的嘶吼聲。
嗯,還是這個什麼瑪思托雷的比較好。
萬一是一隻什麼巨龍突然碰的出現在我眼前的話我不嚇死才怪。
『好了,接下來換小楚妳了哦。』
『咦?!換、換我了嗎?』我一愣,心裡開始莫名的緊張起來。
我也要像寧星大姊一樣做出跟剛剛那些相同的事情嗎?可是我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說咻一下的就召喚出個什麼東西來?那種事情也太過不切實際了吧我說!不,是根本不可能啊!
要是是庫恩特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別緊張,只是要妳試試看而已,就算結果不是妳我所樂見的也無所謂啊──再說,小楚,妳忘記了還有人在等著看妳的表現呢。』寧星大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到還有人三個字的時候特別加了重音。
我知道寧星大姊指的是什麼。
必須讓庫恩特感受到、我想活下去的心意。
『我……試試看。』點點頭,我努力的將自己緊張的思緒平復下來,在腦中迅速的復習一次剛才寧星大姊的動作以及說出口的咒語後做了個深呼吸。
嗯,就試試看吧。
只是試試看應該沒關係吧?反正說實在的我也不抱有太大的期望。
就算真的被我召喚出什麼來,那也是因為庫恩特啊。
不管是哪種結果,只有試了才知道。
『很好,從這一刻開始,將會成為小楚妳很重要的第一步哦。』拉開笑容,寧星大姊將她手上的瑞士刀遞給我,『方便妳割手指用的,因為我看妳絕對不可能敢咬破自己的手,就給妳拿去用吧。』
我愣愣的接過了那卡其色柄的瑞士刀,上面沒有任何的血跡。
但寧星大姊的話讓我想起了剛才她毫不猶豫就在手上劃下痕跡的畫面。
那種事情我哪做的到啊!還有咬破手指什麼的、那個是忍者在做的吧?某個知名卡通的畫面倏地閃過腦海,我的腦後勺上刷下幾條無奈的黑線。
就當作是不小心被劃到吧,這樣也許、嗯,會好過一點。
握著瑞士刀,我盡力的將心思專注在準備召喚的初體驗上,站穩了腳步,深吸一口氣並張開嘴巴:『生於──』兩個字才剛脫出口,寧星大姊的手突然放到我的肩上打斷了我專注的情緒,本來已經準備好唸咒這個動作的嘴停了下來。
『抱歉打斷妳了,我只是要提醒妳,當妳說到妳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要記得報上全名,不然會像我一樣只有四級以下的妖獸找上門哦。』她舉起纖細的食指在半空中畫了畫,『基本上四級到六級的妖獸才適合拿來當作召喚獸。』話說完,她自動的退到一邊去對我比了個請的動作,似乎是在示意我可以開始動作。
──這次真的要來了。
把重要的要點牢記著,我張開嘴再次的吐出跟寧星大姊一樣的咒語,雖然有些緊張又擔憂的微微顫抖著,但仍是吐出了聲音:『生於彼端的汝啊,願吾的聲音能傳遞于汝。』聲音並沒有像是寧星大姊那樣的自信宏亮,可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標準脫出口。
因為寧星大姊有說過,不能唸錯咒語。
要是有個什麼錯誤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所以還是先提防為妙!
『吾懇求汝援助、願得汝回應。』吞了吞口水,我繼續唸起下一句的咒語,才剛唸完,腳下用樹枝刻畫好的圖陣發出了白色的光輝,和寧星大姊的光輝不太一樣,只是淡淡的、柔柔的散發著像是霧一般的輝澤,當下看見腳下真的有了動靜的時候,心裡興奮的感受到一股愉悅感。
接下來就是要唸出自己的名字──啊,還有要用瑞士刀劃自己的手!想起這件事情,剛才感受到的愉悅頓時間蕩然無存。
愉悅什麼啊!接下來可要痛苦了!
望著手裡的瑞士刀,我陷入猶豫;然而不知道是因為害怕割傷口會痛還是緊張,我整個人都在顫抖。
雖然我很清楚在手上割一個小傷口不是什麼難事,也絕不會比那時候跟桑浦涅恩教授打的時候受的傷還痛,但一想到自己必須要做這種事還是會不自覺有點害怕……再說我也不是這裡的人,叫我怎麼可能馬上進入狀況啊。
『小楚妳不要再猶豫了、猶豫太久妳會被法陣給吃掉哦!』就在我猶豫不久後,寧星大姊的聲音傳入耳裡,那是個聽來悠哉的催促聲。
咦──吃掉?!真的假的啊應該不會吧!這白光看起來完全無害啊!
還有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啊!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話應該事先就要提醒我啊!嗚嗚嗚嗚這樣不是變相逼我一定要割自己的手不給我退路了嗎!
好吧。
『吾名為楚‧莫斯特‧伊絲緹,以血為證。』就豁出去吧!到時候只好再撥空去一趟醫護室、不,這之後就跟寧星大姊拿藥好了!反正寧星大姊本來就是醫護室的人不是嗎!
在吐出自己名字之後,我抱持著要依靠醫護室的想法閉緊雙眼、緊張的在自己手上劃下一刀,鮮紅的血在隨著痛楚傳上身後落地,啪搭的一聲清楚地傳入耳裡,在我睜開眼的剎那,我看著腳下那道白光轉為如同夕陽般的橘紅色光輝。
微微的風從腳下吹拂起,我感覺到我整個人像是要被風給吹起一般,不僅頭髮飄揚、上衣也隨風擺動,尾隨在後的是那股光芒帶來的溫暖感覺,讓人不自覺的就將心沉靜下來。
如果寧星大姊腳下那紅色的光芒就如同熾熱的火焰,那麼這道橘紅色的光大概就等同於能夠在冬天溫暖人的爐火──不對!都這種緊急時刻了我在陶醉什麼!
猛地將放在橘紅色光輝的視線拉回來並且望下自己腳下的法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從我手上滴落的血液早已經增為鮮紅的液體補滿了整個用樹枝刻劃出來的小小河道,就跟剛才寧星大姊示範時的情況一樣。
在這麼近的距離感受下,老實說這真的很像在施什麼黑魔術!
『小楚!』才剛這麼想完,寧星大姊充斥著怒氣的叫喚聲就傳入耳裡,我反射性的全身一僵,往旁邊一看,寧星大姊的臉色像是在警告我〝妳要是再給我胡思亂想給我試試看〞一樣。
我又不是故意要這樣想的──這真的很像啊!
先是把名字交出去然後用血訂下契約什麼的然後等下就會有隻惡魔出現……對不起我錯了。『第一圈是與汝之絆。』在感覺到寧星大姊射來的視線變得寒冷的剎那我趕緊將腦裡的思想丟出,把精神拉回到施行召喚術上面。
回想著寧星大姊方才的動作,我也做出相同的動作。在話落下後手跟著揮動,一條細線隨著我的手從腳底竄出,並且在我身邊圍繞成圈上下飄動著,仔細一看那是道水藍色的細線,飄動著的時候就像一條非常細的河川在我面前曲折流動、映著清澈的水光。
隨後,那細細的水色線條慢慢轉為鮮艷的紅色,就跟剛才寧星大姊示範的一樣。
相同的狀況讓我鬆了口氣,趁勢吐出接下來的誓詞:『第二圈為汝營建道路。』話落下後,第二個圈也以相同形式出現在我的身邊,以不同方向圍繞著我的腰際間轉動,和第一個圈開始有些交集,最後更甚至是上下交換位置。
等等,這跟剛剛示範的不一樣啊!望著在自己周圍交叉轉動著宛如掃描器一般的紅色線條也沒有召喚獸出現的狀況,我趕緊向寧星大姊投射出求救的視線,但才剛將視線轉過去卻發現寧星大姊也愣住了,她的雙眸直直的凝望著在我身邊轉繞的紅色線條,像被吸引住了似的。
呃,接下來要怎麼辦?繼續唸咒還是要停下來不唸?可是不是說停留太久的話法陣會吃人嗎!萬一我不唸結果被吃掉的話怎麼辦啊救的回來嗎?
「如果只是停滯不前的話,妳永遠跨不出第一步的。」躊躇在該不該唸咒的想法間,庫恩特的聲音突然地打斷了我的思考線,頭一轉,我彷彿看見半透明的他就飄在我的身邊、像個鬼魂一樣。
我先是一愣,然後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確認──當我再度睜開眼睛往旁邊一看已經不見那道半透明的身影。
是錯覺?所以我剛剛聽見的聲音也是幻聽?
「不是說要表現給我看嗎?這樣半途而廢的話不就失去意義了。」
不,不是錯覺也不是幻聽!在庫恩特的聲音又一次的傳入耳裡後,我確信了剛才聽見的聲音並不是幻聽。
我將頭轉向另外一邊、也就是庫恩特的聲音第二次傳來的方向,半透明的庫恩特就飄在我的右肩邊,他的雙眼直直與我對上,臉色看來有些不屑一顧。
「真的想要改變的話就跨出去吧!不要再想回頭了,那只會讓妳不斷在原地踏步而已,就像妳的過往一樣。」他伸出食指指向我的鼻間,說出口的話帶了些許的針刺,「照妳這樣下去,大概用不著我在妳背後捅妳一刀妳就會自己滅亡了。」
深色的眼裡多了一絲慍怒。
面對他的話,老實說我不敢有什麼反駁。
因為他說的一點也沒有錯。
從以前到現在我真的就是站在同一點上、不斷徘徊著的那種人,不論劉祐津怎麼對我、遇見什麼事情我都只是一昧的重複著接受事實的動作,反正不會再更壞了──我一直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從沒有想過要有什麼改變。
不,應該說我從來不奢望會有什麼改變。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自始至終都只能徘徊在原點之間,強迫自己去接受那些現實,到最後更甚至是麻木了……對我來說那已經可以說是一往如常、每天都必須要面對的事情,如此而已。
那些過往就像幻燈片般一幕幕的閃過眼前,一點一滴的揭開內心深處的傷疤。
改變的話就能變好嗎?改變的話、就能拋棄這些可怕的回憶嗎?
終究還是只能站在原地、獨自一人的哭泣吧。
啊啊,如果死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管這些了呢?
「妳是白痴啊?!」庫恩特充滿怒氣的大吼讓我回過神來望著他,他那深色的眸裡透著不甘心的情緒……咦?為什麼要不甘心?
「妳的身邊還有威凱不是嗎?妳不是一直想要回去找他嗎?如果就這麼死了妳不會不甘心嗎蠢蛋!」半透明的庫恩特抓起我的衣領,我正意外他居然能夠碰到我的同時,他的額頭往我的額頭一撞,不小的力道讓我整個人清醒過來。
「害怕什麼的已經不需要了!妳只管往前走就對了!如果那些過往太沉重了的話就由我來毀掉吧!」庫恩特精神抖擻的聲音近距離的傳入耳中,我只能愣愣的看著在我面前放大數倍的臉龐,無法說出什麼話來,「從現在開始妳是楚‧莫斯特‧伊絲緹!這裡是二十四世紀,妳只要做為新的人活著就行了!就從這裡踏出改變的第一步!」
「往前進吧楚!要是有什麼狀況我會做為妳的退路,但是妳這傢伙要是再想給我半途而廢的話我就把妳的退路阻礙掉!」
突如其來的一長串話讓我無法馬上反應過來,只能看著庫恩特說完話後放開我的領子並且在我面前化作一縷煙消失。
那兩圈上下交叉移動的紅色細線接著映入眼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比剛才看見的更加鮮紅。
唸咒還是不唸?──算了,不管了!就往前走吧!之後有什麼狀況的話就找庫恩特了!要是真的召喚出什麼惡魔的話也丟給庫恩特處理吧!
才剛打定主意,那兩條紅色的細圈在我眼前複製再複製,一轉眼前我的周遭變成了有六條紅色的細圈在交叉轉動,這畫面已經完全超過寧星大姊所示範的樣子了。
有什麼正要改變,不管是人還是場景。
心一橫,我的手往旁邊一揮,幾乎是用吼的將第三句咒語脫口而出:『第三圈以名與證起誓、同汝訂契!』話剛落下,腳下就吹起了狂烈的強風,就像有股龍捲風從地底竄出一般、一個沒站穩我就這麼的被風吹到一邊,背部與一邊的樹幹撞上後彈到地上,整個人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吃痛感讓我的面容反射性地糾結成一塊,隱約間我抬起眼看著那颳出白色痕跡的暴風圈中佇立著一個小小的黑影,那個大小比一個保特瓶要再大些。
那個就是……我的召喚獸?
『小楚!妳沒事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過神來的寧星大姊在我一愣一愣看著那黑影之際來到我身邊將我扶起,藉著寧星大姊的扶助,那道黑影看的更加清晰了些。
一股興奮感在我心中蔓延開來。
『寧星大姊、我成功了嗎?』隨口的,我開口問道,但眼神並沒有離開在暴風圈內那半空中飄浮著的黑色影子。
『嗯。』我感受到寧星大姊點了點頭。
是嗎,成功了啊……這樣就算、踏出了一步對吧。
不自覺地,我拉開了笑容。
但在暴風消失之後,映入眼裡的畫面卻讓我狠狠的愣住了。
佇立在半空中的黑影比我預想的再大一些,大概就跟一隻中型布娃娃的大小差不多,不,應該說那真的是一隻布娃娃。
一隻白色的……兔子布娃娃。
白色的直立身體、看起來非常好摸的絨毛觸感,紅色的死魚眼與繫在頸間的黑色細繩蝴蝶結這兩個搭配起來雖然有點怪異但這不管怎麼看都像是市面上會販售的那種兔子玩偶啊!
等下!那也是召喚獸嗎我該不會是在作夢吧!剛剛寧星大姊那隻瑪斯托雷還比較像是召喚獸啊!
『寧、寧星大姊,那那那個也是召召召──噗哦!』腦袋有些當機的情況下我轉頭向寧星大姊詢問,但脫出口的話像是LAG一樣的結巴,而且我的話都還沒說來就迎來了一記白色的無影腳。
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向後跌,要不是有寧星大姊的手支撐著的話我可能要換成腦後勺與樹幹來個親密大接觸了。
這種力道撞下去絕對會見血的好嗎!我摀著發疼還有點冒煙的臉頰抬眼一看,放大數倍的紅色死魚眼映入眼前。
『哇啊!』方才差點要害我見血的白色兇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我的面前讓我嚇了一跳,寧星大姊也反射性的將我護在她的身後。
『無理之徒!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會把我召喚出來又被我嚇到的蠢蛋,就憑妳也想要與我訂下契約?』那隻白色的兔娃娃雙手環胸、一臉鄙夷的開口,那是個沉穩的男音,聽來有點怒氣。
一個小朋友看了一定會喜歡的兔子布娃娃脫口而出的竟是沉穩的男音……這種畫面是想讓多少小朋友幻滅啊!我肯定也是其中一個!
『小楚妳賺到了,那可是SS級的妖獸。』當我覺得我心理受到衝擊的同時,寧星大姊張開嘴在我耳邊呢喃。
『咦?』SS級?聽見一個新名詞的我滿腦子問號,但隨後我發現寧星大姊臉上那清晰可見的笑意時,我想那個什麼SS級可能是非常有價值的一個代表性詞彙,肯定是比瑪斯托雷的等級還要高。
可是說真的我看不出來高在哪啊!會說話加上會無影腳所以等級比較高嗎!
『連SS級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果然是蠢蛋。』紅色的死魚眼更加鄙夷的看著我──不要問我為什麼我看得出來一個布娃娃臉上的表情,我只是在看見他那個表情之後就反射性的這樣解析了。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君王鄙視我……呃,撇開君王這點不談,他真的是高高在上的漂浮在半空中,像是個被鋼絲吊起來的白色兔子布娃娃。
雖說他說的是事實但不知怎麼地,被他這樣一講實在是有點不太開心。我又不是這裡的人,不知道是理所當然的吧?幾乎是反射性動作地,我微微股起雙頰,然後啪的一聲、那隻兔子雙手用力拍在我雙頰上讓我嘴裡的氣體噴出來。
我驚恐的看著眼前那一臉毫無悔改之意的白色兔娃娃。
嗯,如果我跟一隻兔娃娃打會不會比較有勝算一點?我好想在他那個毛茸茸的臉上揍個一拳。
不,就算是捏一下也好!
『看妳這種蠢樣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經有個契約了吧?』那雙打在我臉上的毛茸茸的手將我的臉扶正,逼迫我一定要去看他那雙不管怎麼看都很詭異的紅色死魚眼,不過說是這麼說,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話上面。
我的身上有個契約?這是什麼意思?
『那麼強的契約蓋不掉,妳把我叫出來也沒有辦法訂契啊蠢妞。』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對方已經先開口繼續講話,還在半空坐起了太空椅,白色的粗手撐著白色的臉頰,彷彿他的屁股下有張華麗的椅子。
『咦?』沒有辦法訂契四個字讓我嚇了一跳發出困惑的單音節,緊接在後的是寧星大姊朝我投射而來的不解視線,完全就像在問我怎麼會這樣似的。
但很可惜的就算這麼問我也沒有辦法回答……我的身上怎麼可能還會有其他契約?我是從二十世紀來的耶,有契約什麼的應該是不可能的才對吧?
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等等,這麼說來,該不會是──『這個先給妳吧。』就在我快要想到些什麼的時候,對方突然地將某個東西塞入我的右手掌心,牢牢的讓我握住,冰涼的觸感旋即從掌心間傳來。
攤開一看,那是個銀色、差不多五十元硬幣大小的銀色圓幣,不忍說這外觀如果不論顏色的話看起來有點像是那種新年時會在年貨大街裡看見的金幣巧克力。
該不會真的是吧?我當下將手裡的銀幣拿到嘴邊一咬,並沒有想像中的軟,而是堅硬到無法咬碎的那種程度,還帶有一種怪味道。
『蠢妞,那不是給妳吃的好嗎。』抬起頭,兔娃娃無奈的表情全寫在臉上,我只能尷尬的回以一笑,只見他轉過身,周遭颳起了強風,『記好了,我的名字叫做斯摩爾,等到妳真的想要跟我訂契的時候再用那個找我吧。至於那個銀幣就暫時交給妳保管了。』話說完,白色的風痕包住了他的身體。
當風褪去之後,那個白色兔娃娃的身影早已經消失無蹤。
*未完待續
哈囉!這裡是鶇璇!
很高興您看到這邊,但也很抱歉要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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