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八、不願遺忘的回憶
慘了,我還真的忘記有這麼一回事。
當初會就這樣加入小司想要創立的足球社,最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是受到『閃電十一人』那部卡通的影響,我只要一想到裡面的角色踢著球、在場上比賽的畫面就會覺得心裡好像有股火正在燃燒,不自覺的就會也想要站在那個場上。
一直很想要像裡面的角色一樣,在場上和夥伴們一起奔馳,一起踢球──
姑且不說在卡通裡看見的那些必殺技,老實說我很羨慕他們那種夥伴的情誼,總覺得只要能夠在場上和隊友們一起踢球的話應該也可以感受到大家的想法。
簡單來說,會想加入小司想創立的球隊不外乎是想找尋這樣的夥伴精神吧。
唉,可是這樣一來,我根本不會踢足球啊該怎麼辦?本來是想說要去圖書館找足球的相關資料,但是似乎也沒有時間找了,我該找誰惡補啊?
其實我也不是沒踢過足球,以前待在日本的時候曾經有踢過,但是也沒有朋友踢的那樣好,更別說那根本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哪還會記得啊。
再說,我那時候也不是踢的多好,就算記得也沒什麼用吧。
「小鶇……小鶇?」耳邊傳來小聲的呼喚,漸漸的加大聲響,當我聽出那是在叫我的時候我趕緊從思想中回神,才發現小司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啊……呃,小司抱歉。」抱歉的搔搔臉頰,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了歉,「怎麼了嗎?」清澈的海色雙眸裡滿滿都是擔憂,對於小司臉上的神情我不解的問。
「小鶇妳剛剛的表情好嚴肅,感覺上好像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垂下眉,小司的神情更加擔憂了。
「咦?」我驚恐的看著她。
不是吧?難道我剛剛想的全寫在臉上了嗎?嘖,這樣不行,不能讓小司擔心才行,這種事情得自己處理。
「哦,沒什麼啦,別擔心。」我眨著眼做出裝可愛的表情,想盡量表現的俏皮些,可卻帶來了反效果,小司顯得更加的擔憂了。
「小鶇妳真的沒事嗎?」
「……嗯,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相信我。」我猛力的點頭,趕緊思索新的話題要岔開小司的注意力,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瞄到一旁正發出均勻鼾聲的凱亞,我用了點力道拍上小司的肩:「對了小司,我們是不是該去跟亞海他們說凱亞加入的事情?大家應該都會很高興現在終於找齊六個人了吧。」
「咦?哦對耶!」好像忽然被點醒一樣,小司眨了眨眼,激動的握住我的手:「那小鶇我們趕快去找亞海他們說!」說完話後旋即轉身就要拉著我跑,但我把全身的力道都加諸在雙腿上,沒有移動。
因為我還有其他的打算。
「小鶇?」小司愣愣的回過頭來看著我,滿臉不解。
看著小司,我堆起了抱歉的笑容:「對不起,通知亞海他們的工作就交給小司妳吧,我打算從這裡直接回教室去拿創社的申請單,然後去找班導請他擔任我們的指導老師。」只要班導答應了,足球社就能夠順利創立,既然如此,那還是分開行動會比較快吧?
「咦?不能一起走嗎?」
……事實上要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啦,可是這樣可能會耗費很多時間。
「小司,妳知道亞海他們班下一節課上什麼嗎?」思索了一下,我開口問。
「咦?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體育──啊,操場跟我們教室的方向剛好是反方向。」本來是一臉迷濛的小司說到一半便明白了我的用意,「那班導那邊,就交給小鶇了哦?小鶇沒問題吧?」
「嗯。」我點點頭並豎起了右手大拇指,「一定沒問題的。」
老實說我沒有把握。
因為班導說實在的我覺得他有時候還挺善變的……不行,不管怎樣都要讓班導答應做我們的指導老師才行!
「好,那麼我去通知亞海他們,班導那邊就拜託小鶇了。」朝我揮揮手後,小司以百米競賽的速度衝出教室,我能了解她的心情一定相當興奮。
輕輕的吐了口氣,我看了凱亞一眼,確定他還在睡覺後悄聲的步出繪畫教室,接著以盡量不發出聲音為原則緩慢的關上門後,我也邁開大步朝著原本應該待著的教室跑去,心裡打定主意要先拿創社單,然後去找班導。
希望這些事情都能順利的進行就好了。
我一邊往前跑,腳上的皮鞋叩叩叩的發出聲響,但還不至於會有多大聲,不會影響我的思緒,就這樣看著一間間教室晃過眼前,心裡想的卻跟教室無關。
一路上,我仔細的想了想,目前足球社裡聚集起來的六個社員裡除了我跟小司之外,剩下的四個人都挺有來頭的。
亞海,全名亞海˙卡雅斯,本來是籃球社的社員,好像還是什麼很重要的得分後衛,但是我想他大概是因為對小司的愛所以就這樣退出籃球社進來了足球社裡……畢竟誰都知道亞海最愛小司了,只要有哪個男生太靠近小司的話亞海就會醋勁大發,平常我還沒有特別覺得,可是看見亞海對伊利亞的態度就可以清楚知道在亞海心裡的可能不僅僅只是個醋桶,應該是一座醋池。
再來是藍,全名藍˙卡雅斯,跟亞海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同樣也是籃球社的社員,據說也是很強的藍球隊選手。即使個子矮小卻擁有很大的力氣,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而且雖然說是亞海的妹妹,但事實上阿藍跟我們同年,同樣都是二年級生。
啊,不對,這兩個人都是從籃球社跳槽過來的耶──這樣沒問題嗎?我很怕才剛創社就被籃球社盯上來找我們要人啊。
說起來,籃球社的社長好像就是阿神?嘖……我們跟阿神對上的話有多少勝算?要是真的阿神帶著籃球社社員來要人的話,我們只好請阿藍幫忙了,希望不會在學校引發什麼大戰才好。
接下來是伊利亞,忽然出現的伊利亞˙阿納托利,也可以說是戲劇社的天才,在校刊上還有大篇幅的報導,但是對於伊利亞的了解程度比起對亞海還有阿藍來說,真的少很多。
從校刊中得知到的訊息大多是基本資料,姓名性別身高等等的普通資料,再來就是說他在戲劇社有什麼樣的表現,對於伊利亞的個性我全然不了解,不像亞海一樣,很快就能了解他在想些什麼……
「唔。」本來往前跑著的雙腳在此時停下,我舉起右手食指頂著下巴,頭微微偏左歪,灰白色的長廊走道映入眼裡,同時伊利亞在佈告欄前就這樣跑走的身影也忽然的閃過眼前。
對了,為什麼那個時候伊利亞要這樣跑走呢?不管我怎麼想都覺得奇怪,有人會在看見自己得獎的時候跑走嗎?就算有,也應該是高興雀躍的大叫著我得獎了之類的話跑走吧?卡通裡不是都這樣演嗎……
而且,那個時候跑走的伊利亞,他的背影好像有那麼一點哀傷,而且好像是在著急著什麼一樣,不知道他有沒有事──嘆了口氣,我望向窗外,午後的夕陽光輝照下,柔和的橘光透過透明的窗戶照進來,把本來灰白的地板染上些微的橘色,忽然間,一抹熟悉的冰藍色晃過眼前。
「咦?!」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我整個人貼在窗戶上,視線直直朝窗外望去,被夕陽光輝照著的地方──學校的花園裡,一個比花叢高的身影在花海間穿梭,那人留著一頭冰藍色的髮,還綁成了小馬尾,那不是伊利亞是誰!
全校也只有伊利亞有這樣顏色的頭髮吧?可是伊利亞在花園裡走動要做什麼呢?在找什麼東西嗎?
「去看看好了……」望著那抹還是有些哀傷的身影,我決定繞過去花園看看。
找班導的事情,緩一下應該沒關係吧?最起碼讓我確定一下伊利亞沒事之後再去,班導應該不會介意才對。
打定主意,我再次邁開步伐,目標是伊利亞所在的位置。
* * *
跟花園反方向的另一棟教學樓,黑色的學生皮鞋踏在灰白色的四樓長廊上,叩、叩、叩的緩慢作響,這雙鞋子上有一雙白皙的腿,白色的長襪包住細長的小腿,讓這雙腿更顯得美麗,再看上去,有別於一般女學生身上的鐵灰色裙子,這人身上的裙子是深藍色帶點墨黑色的。
踏在這條灰白色長廊上的,只有四個人,為首的是穿著深藍色帶點墨黑色的裙子的少女,而跟在她身後的另外三人則是形成高中矮高度階梯的寫生繪畫社三人組,雖然說是跟在少女身後,但事實上中間還是有段距離。
「社長……那個人是學生會的成員?」寫生繪畫社三人組中最高的潘克走在蘿沁的右方微微彎腰,將右手五指併攏放在自己的右臉頰前,然後悄聲的在自家社長耳邊說道。
面對潘克的問題,蘿沁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嗯。」簡單的回覆,而在她那雙粉紅色的眸中卻交雜著復雜的情緒。
「潘克你不知道嗎?」挑起一邊的秀眉,蓮希壓低了頭上的貝雷帽說,「她是凌燕˙莫斯里亞,學生會的副會長,平常是很少出現在校園裡的,我跟社長之前有見過她一面。」橘黃色的瞳轉了轉,好像正在思索著什麼,但是沒有蘿沁的表情那樣沉重。
「咦?是副會長?」驚訝的眨了眨眼,三人中最高的潘克一臉不敢相信的驚呼了聲,但聲量控制在僅有三人可以聽見的音量。
「是啊,潘克竟然不認識也太誇張了,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可是只有兩個人哪。」淡淡的笑意滑過蓮希的臉上,從她臉上找不到平常那種咄咄逼人的氣息,感覺上氣質度有直線上昇的感覺。「雖然說那時候我們要申請的學生會專用室幾乎沒看到他們在用,不過學生會是真的存在的。」
「兩個人?會長跟副會長嗎?那會長是──」潘克的話還沒說完,領在前頭的那人,也就是留著一頭櫻色長髮的凌燕發出叩的一聲就這樣停下了腳步,讓後頭的寫生繪畫社三人組也隨之停下腳步,兩者間相差至少兩公尺的距離。
凌燕停下腳步的地方,有一扇大門就這樣嵌在漆滿白色的牆面上,那是一扇充滿英國古典風格的木製大門,大概有兩公尺那麼高,而且門把還不是普通那種用轉的金屬門把,而是環狀的門把,感覺上顯得讓這扇門古老許多。
「我們到了哦。」銀鈴般的聲音從走在最前頭的凌燕嘴裡吐出,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由於長廊上沒有很多人且安靜至極的關係整條長廊上都可以清楚聽見。
櫻色的髮飄逸著,長至腰際的辮子晃啊晃,束在上頭的琉璃色玻璃珠在空氣中劃下痕跡,深藍帶點墨黑的裙子擺動,凌燕優雅且充滿氣質的拉開笑容,纖細的手握上門環:「請進吧,寫生繪畫社的三位成員。」
話說完,凌燕輕鬆的拉開大門,大門咿呀的打開了,後頭的寫生繪畫社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因為在打開的半邊門的背面刻著精巧的圖案──
「那是……鳳凰……?」眨眨眼,潘克的雙眸中透出訝異的神色。
「那的確是鳳凰沒錯。」
* * *
跑出教學樓後我繞著花園外圈的籬笆一路跑到了花園入口,但是我的雙眼並沒有離開過伊利亞半次,他仍然還在向前移動,從他的背影看上去,總覺得好像還是有點沉重。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花園裡的花綻放的多麼美麗,在夕陽的餘輝下隨風搖曳的樣子就像是在爭吵著誰比較美麗,可這樣的背景卻突顯出了伊利亞的存在有些格格不入。
有些擔憂的握起了拳,我跑進花園中央設置的觀賞步道,希望能夠趕快追上伊利亞的腳步,但是我不斷往前跑的同時,卻發現我跟伊利亞之間的距離還是差了一大截。
他在往前進,而我在後面努力追,除非他停下來或是我再跑快一點,否則距離還是不會改變。
「伊利亞──!」更加努力的邁開大步追上,我朝著前方喊了一聲,而前方的人似乎沒有聽見,還是不斷的往前走。
就像是被什麼給吸引過去一樣。
……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事情呢?為什麼背影會如此的沉重?
那幅得獎的畫,是否有著某種的關連?慢著,難道說這一切會跟畫裡的那個小女孩有關係?那個人究竟是誰?
可惡,這種問題自問也沒答案啊!
「伊利亞˙阿納托利──」我用力的吸氣,接著向前大吼,本來似乎打算要轉彎的伊利亞整個人震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見狀我也顧不得在心裡叫好,馬上邁開大步衝上前,然而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背後時,冰藍色綁著小馬尾的頭轉動了,俊秀的半邊臉映入我的眼裡,在那瞬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見他那雙祖母綠的眼眸顯得黯淡,就像祖母綠的光輝被渾沌的墨綠給覆蓋一樣。
「是妳啊……赫斯諾亞同學。」在我跑到他身旁後,由於剛才的賣力運動,我反射性的在停下腳步後微彎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喘氣,而在此同時,伊利亞的聲音也在我的耳邊響起。
那是微弱又細小的呢喃聲。
「伊、伊利亞?」扶著腰,我抬起了頭,本來還有轉過臉來的伊利亞現在卻整個人都背對著我,似乎不想轉過身子,而且也沒有回應我的叫喚。
果然是有什麼問題的吧?印象中的伊利亞,不都是帶著燦爛笑容,而且充滿生氣的樣子嗎?
望著伊利亞的背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幫忙了,可是伊利亞不說,我也不能強迫他說給我聽啊……
明知道那是伊利亞的事情,我不能多管,也沒有權力去管,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幫上忙,就算是一點也好。
就像圓堂關心豪炎寺那樣,即使一開始還沒成為真正的夥伴,但圓堂還是會想關心豪炎寺,後來成為了夥伴的兩人,互相扶持,一路前進。
而我,則是希望能夠成為,像圓堂那樣的人。對我而言,即使現在還沒有正式創立足球社,但伊利亞、凱亞、亞海、阿藍還有小司都是我的夥伴。
算了!不管了!就算這樣問可能會踩到伊利亞的地雷,我也還是要問!
「伊……」打定主意我伸出手準備拍上伊利亞的肩,可是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肩膀時,他動了一下,接著平淡的聲音悠悠的自他嘴裡吐出:
「……回憶這種東西啊,並不是會緊捉著人不放的東西,會忘不掉它,是因為人緊緊捉著它不放,不是嗎?」
他還是沒有回頭。
我左看看右看看,整個花園裡只有我跟伊利亞兩個人,也就是說,伊利亞是在問我?為什麼是這樣沒頭沒尾的問句?
回憶……不就是繪畫比賽的主題嗎?不是會緊捉人不放的東西、但會忘不掉某段回憶卻是因為人們緊捉著它不放……
冰藍色的身影映入眼中。
所以說,那張像是照片的畫,就是伊利亞不願忘記的回憶──
「伊利亞。」對於我所得到的結論,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辦法阻止我的嘴角勾起,指尖也在同時攀上了伊利亞的肩。
雖然他還是沒有回頭,可是我知道他正在聽我說話。
「回憶的確是不會緊捉著人不放。」總覺得,我好像明白伊利亞一點點了。「但是無論這回憶是好還是壞,人們不會隨便或輕易的丟棄它──因為那是一個人曾經存在過的一種證明啊。」
不論是好的回憶,還是壞的回憶都是記憶的片段,在某個時刻會忽然被人們想起,那就是回憶。
回憶不會捉著人不放,且人們一旦遺忘後,就會陷入腦中最深處──可就算是如此,即使知道可能會在不覺間讓回憶埋葬在腦海深處,人類還是不會丟棄它。
正因為這些回憶,包含了人們存在的證明。
花園裡安靜的只聽的見微風輕拂過的聲音,站在我面前的伊利亞似乎沒打算要開口,會不會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嗯,七十分。」才剛這樣想,前面的人影忽然一個大轉身,熟悉的笑容和充滿了自信的嗓音同時出現,伊利亞又變回本來那樣了。
祖母綠雙瞳像平常那樣閃爍著光輝,本來那股沉重感全都消失無蹤。
「咦?七十分?」對上他的笑容,我愣了愣。
慢著,這還有打分數的嗎?
「滿分是一百,有待加強哦,赫斯諾亞同學。」瞇起眼,伊利亞朝我拉開笑意。
「滿分是一百……?啊,我忘記應該要再多加個畢竟。」思索了一會,我豎起右手的食指:「應該是說,因為那畢竟是一個人曾經存在過的一種證明才對。」
「嗯,勉強加一分給妳好了。」伊利亞的笑容沒有減弱的趨勢。
「欸──為什麼?至少也要加個兩分才對吧。」我堆起苦笑。
『畢竟』不是兩個字嗎,我加了兩個字也該給我兩分吧?這樣才合理啊。
「我像是會大方給分的人嗎?嗯?」伊利亞臉上的笑容轉為燦笑。
「不像嗎?我覺得很像啊。」勾起笑,我很認真的回答。
太好了,看起來伊利亞又恢復正常了。
「原來是這樣嗎?大概是因為常笑的關係吧,哈哈哈……」愣了一下,伊利亞舉起右手放在自己的腦後杓搔了搔。
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很開心的感覺。
「伊利亞你好像在敷衍我哦。」我看著他,臉上形成燦爛的笑容。
眼前現在的伊利亞,比起沉重的那個背影,真的好太多了。
好到讓我覺得先前感覺道的沉重就像是幻影一般。
「有嗎?那是赫斯諾亞同學的錯覺吧?」伊利亞臉上的笑已經燦爛到沒辦法再更加燦爛了。
「哦?」挑起一邊的眉,我將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些,「算了,看起來伊利亞好像沒有什麼大礙,我就勉強的不跟一個君子計較囉。」既然伊利亞已經回復成原來的樣子,那麼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吧。
「大礙?」伊利亞頓了一下,「我打從一開始就沒事,還有,我不認為我是個君子呢。」說完話後,燦爛的笑收斂成了一抹微笑。
「咦?伊利亞不是君子嗎?不然是什麼?」小人?不,這樣太不符合形象了。
再說,有人會說自己是小人的嗎?
「誰知道呢,反正君子這個稱呼從來沒被人套用在我身上。」他聳聳肩,轉身走向花園旁的白色長椅坐下。
在學校設置的花園裡都會放置一到兩張的白色長椅,是那種普遍在公園可見的那種英式風格的白色長椅。
說到君子,這其實是東方國家在用的稱呼,大概就跟西方所謂的紳士差不多,這是夏夏告訴我的;至於小人嘛,據夏夏所說似乎是不好的稱謂。
「……這樣的話我要做第一個用這個稱呼的人。」我笑著在他旁邊坐下,接著伸出右手食指,像是在說教一般的開了口:「如果伊利亞是君子的話要讓女生哦。」
「我就說了我不是君子嘛。」乾笑了幾聲後,伊利亞才又繼續開口:「嗯,至於為什麼不是君子,這個問題是根號三分等級的哦。」祖母綠的雙眼瞇成兩道彎線,而他臉上的笑中摻有些許不明的意味。
「這和根號三分有什麼關聯?」我噗嗤的笑了,「我才不管,就這麼說定了。」
「因為太複雜了小孩子不要懂比較好的意思。」伊利亞似乎不打算理會我後面的話,只針對了我的疑問回答。
「慢著你是指我是小孩子嗎?那伊利亞也是啊。」愣了三秒後我才反應過來。
「我是國中生,不是小孩子。」他笑了笑,露出毫不介意的表情。
欸欸──哪有人這樣子的!說自己是國中生,別人就是小孩子嗎!我才不信!
「如果你說我是的話那你也是。」我從白色長椅上起身,用站著的高度指著伊利亞說道。
「只大了我三個月又十四天,沒有超過一年的我不算喔。」眨了眨眼,伊利亞笑著,從他的話裡還有神色來看,都充滿了自信的光輝,看來是真的回復了。
真是太好了──欸不對!「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耶欸,這樣說起來我還是比伊利亞大囉。」雖然我對於伊利亞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感到不解,但是聽見我比他大倒是挺高興的。
「我說了算。」他瞇起眼一笑,他臉上的神情中有那麼一點不可以給人反抗的感覺。
「……伊利亞你果然不是君子。」嘆了口氣後,我帶上苦笑坐回長椅,「對了,我順便通知你,凱亞決定要加入我們足球社了,從今以後他也是足球社的社員。」伊利亞出現在這裡的話,表示小司應該還沒遇到他,既然這樣就由我來轉達吧。
「凱亞……啊,繪畫大賽的冠軍是吧?」思索一會後,伊利亞才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
「嗯,就是那個人哦。」我笑著點了點頭。
「竟然加入了啊,我本來還以為沒望了呢。」
本來是想要說些『別這樣說』或是『怎麼這麼沒信心』之類的話,但是我隨即想到,那時我也真的是這樣想的。當我聽到凱亞願意加入的時候我真的很意外,相信不管是小司、伊利亞、亞海或是阿藍應該都會感到訝異。
在那樣的狀況之下,凱亞就像是拯救了整個足球社的奇蹟。
>>>章之九、學生會的登場
當初會就這樣加入小司想要創立的足球社,最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是受到『閃電十一人』那部卡通的影響,我只要一想到裡面的角色踢著球、在場上比賽的畫面就會覺得心裡好像有股火正在燃燒,不自覺的就會也想要站在那個場上。
一直很想要像裡面的角色一樣,在場上和夥伴們一起奔馳,一起踢球──
姑且不說在卡通裡看見的那些必殺技,老實說我很羨慕他們那種夥伴的情誼,總覺得只要能夠在場上和隊友們一起踢球的話應該也可以感受到大家的想法。
簡單來說,會想加入小司想創立的球隊不外乎是想找尋這樣的夥伴精神吧。
唉,可是這樣一來,我根本不會踢足球啊該怎麼辦?本來是想說要去圖書館找足球的相關資料,但是似乎也沒有時間找了,我該找誰惡補啊?
其實我也不是沒踢過足球,以前待在日本的時候曾經有踢過,但是也沒有朋友踢的那樣好,更別說那根本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哪還會記得啊。
再說,我那時候也不是踢的多好,就算記得也沒什麼用吧。
「小鶇……小鶇?」耳邊傳來小聲的呼喚,漸漸的加大聲響,當我聽出那是在叫我的時候我趕緊從思想中回神,才發現小司正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啊……呃,小司抱歉。」抱歉的搔搔臉頰,我有些不好意思道了歉,「怎麼了嗎?」清澈的海色雙眸裡滿滿都是擔憂,對於小司臉上的神情我不解的問。
「小鶇妳剛剛的表情好嚴肅,感覺上好像籠罩著一股低氣壓。」垂下眉,小司的神情更加擔憂了。
「咦?」我驚恐的看著她。
不是吧?難道我剛剛想的全寫在臉上了嗎?嘖,這樣不行,不能讓小司擔心才行,這種事情得自己處理。
「哦,沒什麼啦,別擔心。」我眨著眼做出裝可愛的表情,想盡量表現的俏皮些,可卻帶來了反效果,小司顯得更加的擔憂了。
「小鶇妳真的沒事嗎?」
「……嗯,真的,什麼事也沒有,相信我。」我猛力的點頭,趕緊思索新的話題要岔開小司的注意力,就在這時眼角的餘光瞄到一旁正發出均勻鼾聲的凱亞,我用了點力道拍上小司的肩:「對了小司,我們是不是該去跟亞海他們說凱亞加入的事情?大家應該都會很高興現在終於找齊六個人了吧。」
「咦?哦對耶!」好像忽然被點醒一樣,小司眨了眨眼,激動的握住我的手:「那小鶇我們趕快去找亞海他們說!」說完話後旋即轉身就要拉著我跑,但我把全身的力道都加諸在雙腿上,沒有移動。
因為我還有其他的打算。
「小鶇?」小司愣愣的回過頭來看著我,滿臉不解。
看著小司,我堆起了抱歉的笑容:「對不起,通知亞海他們的工作就交給小司妳吧,我打算從這裡直接回教室去拿創社的申請單,然後去找班導請他擔任我們的指導老師。」只要班導答應了,足球社就能夠順利創立,既然如此,那還是分開行動會比較快吧?
「咦?不能一起走嗎?」
……事實上要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啦,可是這樣可能會耗費很多時間。
「小司,妳知道亞海他們班下一節課上什麼嗎?」思索了一下,我開口問。
「咦?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體育──啊,操場跟我們教室的方向剛好是反方向。」本來是一臉迷濛的小司說到一半便明白了我的用意,「那班導那邊,就交給小鶇了哦?小鶇沒問題吧?」
「嗯。」我點點頭並豎起了右手大拇指,「一定沒問題的。」
老實說我沒有把握。
因為班導說實在的我覺得他有時候還挺善變的……不行,不管怎樣都要讓班導答應做我們的指導老師才行!
「好,那麼我去通知亞海他們,班導那邊就拜託小鶇了。」朝我揮揮手後,小司以百米競賽的速度衝出教室,我能了解她的心情一定相當興奮。
輕輕的吐了口氣,我看了凱亞一眼,確定他還在睡覺後悄聲的步出繪畫教室,接著以盡量不發出聲音為原則緩慢的關上門後,我也邁開大步朝著原本應該待著的教室跑去,心裡打定主意要先拿創社單,然後去找班導。
希望這些事情都能順利的進行就好了。
我一邊往前跑,腳上的皮鞋叩叩叩的發出聲響,但還不至於會有多大聲,不會影響我的思緒,就這樣看著一間間教室晃過眼前,心裡想的卻跟教室無關。
一路上,我仔細的想了想,目前足球社裡聚集起來的六個社員裡除了我跟小司之外,剩下的四個人都挺有來頭的。
亞海,全名亞海˙卡雅斯,本來是籃球社的社員,好像還是什麼很重要的得分後衛,但是我想他大概是因為對小司的愛所以就這樣退出籃球社進來了足球社裡……畢竟誰都知道亞海最愛小司了,只要有哪個男生太靠近小司的話亞海就會醋勁大發,平常我還沒有特別覺得,可是看見亞海對伊利亞的態度就可以清楚知道在亞海心裡的可能不僅僅只是個醋桶,應該是一座醋池。
再來是藍,全名藍˙卡雅斯,跟亞海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關係,同樣也是籃球社的社員,據說也是很強的藍球隊選手。即使個子矮小卻擁有很大的力氣,是個長得很可愛的女孩,而且雖然說是亞海的妹妹,但事實上阿藍跟我們同年,同樣都是二年級生。
啊,不對,這兩個人都是從籃球社跳槽過來的耶──這樣沒問題嗎?我很怕才剛創社就被籃球社盯上來找我們要人啊。
說起來,籃球社的社長好像就是阿神?嘖……我們跟阿神對上的話有多少勝算?要是真的阿神帶著籃球社社員來要人的話,我們只好請阿藍幫忙了,希望不會在學校引發什麼大戰才好。
接下來是伊利亞,忽然出現的伊利亞˙阿納托利,也可以說是戲劇社的天才,在校刊上還有大篇幅的報導,但是對於伊利亞的了解程度比起對亞海還有阿藍來說,真的少很多。
從校刊中得知到的訊息大多是基本資料,姓名性別身高等等的普通資料,再來就是說他在戲劇社有什麼樣的表現,對於伊利亞的個性我全然不了解,不像亞海一樣,很快就能了解他在想些什麼……
「唔。」本來往前跑著的雙腳在此時停下,我舉起右手食指頂著下巴,頭微微偏左歪,灰白色的長廊走道映入眼裡,同時伊利亞在佈告欄前就這樣跑走的身影也忽然的閃過眼前。
對了,為什麼那個時候伊利亞要這樣跑走呢?不管我怎麼想都覺得奇怪,有人會在看見自己得獎的時候跑走嗎?就算有,也應該是高興雀躍的大叫著我得獎了之類的話跑走吧?卡通裡不是都這樣演嗎……
而且,那個時候跑走的伊利亞,他的背影好像有那麼一點哀傷,而且好像是在著急著什麼一樣,不知道他有沒有事──嘆了口氣,我望向窗外,午後的夕陽光輝照下,柔和的橘光透過透明的窗戶照進來,把本來灰白的地板染上些微的橘色,忽然間,一抹熟悉的冰藍色晃過眼前。
「咦?!」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我整個人貼在窗戶上,視線直直朝窗外望去,被夕陽光輝照著的地方──學校的花園裡,一個比花叢高的身影在花海間穿梭,那人留著一頭冰藍色的髮,還綁成了小馬尾,那不是伊利亞是誰!
全校也只有伊利亞有這樣顏色的頭髮吧?可是伊利亞在花園裡走動要做什麼呢?在找什麼東西嗎?
「去看看好了……」望著那抹還是有些哀傷的身影,我決定繞過去花園看看。
找班導的事情,緩一下應該沒關係吧?最起碼讓我確定一下伊利亞沒事之後再去,班導應該不會介意才對。
打定主意,我再次邁開步伐,目標是伊利亞所在的位置。
* * *
跟花園反方向的另一棟教學樓,黑色的學生皮鞋踏在灰白色的四樓長廊上,叩、叩、叩的緩慢作響,這雙鞋子上有一雙白皙的腿,白色的長襪包住細長的小腿,讓這雙腿更顯得美麗,再看上去,有別於一般女學生身上的鐵灰色裙子,這人身上的裙子是深藍色帶點墨黑色的。
踏在這條灰白色長廊上的,只有四個人,為首的是穿著深藍色帶點墨黑色的裙子的少女,而跟在她身後的另外三人則是形成高中矮高度階梯的寫生繪畫社三人組,雖然說是跟在少女身後,但事實上中間還是有段距離。
「社長……那個人是學生會的成員?」寫生繪畫社三人組中最高的潘克走在蘿沁的右方微微彎腰,將右手五指併攏放在自己的右臉頰前,然後悄聲的在自家社長耳邊說道。
面對潘克的問題,蘿沁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嗯。」簡單的回覆,而在她那雙粉紅色的眸中卻交雜著復雜的情緒。
「潘克你不知道嗎?」挑起一邊的秀眉,蓮希壓低了頭上的貝雷帽說,「她是凌燕˙莫斯里亞,學生會的副會長,平常是很少出現在校園裡的,我跟社長之前有見過她一面。」橘黃色的瞳轉了轉,好像正在思索著什麼,但是沒有蘿沁的表情那樣沉重。
「咦?是副會長?」驚訝的眨了眨眼,三人中最高的潘克一臉不敢相信的驚呼了聲,但聲量控制在僅有三人可以聽見的音量。
「是啊,潘克竟然不認識也太誇張了,我們學校的學生會可是只有兩個人哪。」淡淡的笑意滑過蓮希的臉上,從她臉上找不到平常那種咄咄逼人的氣息,感覺上氣質度有直線上昇的感覺。「雖然說那時候我們要申請的學生會專用室幾乎沒看到他們在用,不過學生會是真的存在的。」
「兩個人?會長跟副會長嗎?那會長是──」潘克的話還沒說完,領在前頭的那人,也就是留著一頭櫻色長髮的凌燕發出叩的一聲就這樣停下了腳步,讓後頭的寫生繪畫社三人組也隨之停下腳步,兩者間相差至少兩公尺的距離。
凌燕停下腳步的地方,有一扇大門就這樣嵌在漆滿白色的牆面上,那是一扇充滿英國古典風格的木製大門,大概有兩公尺那麼高,而且門把還不是普通那種用轉的金屬門把,而是環狀的門把,感覺上顯得讓這扇門古老許多。
「我們到了哦。」銀鈴般的聲音從走在最前頭的凌燕嘴裡吐出,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由於長廊上沒有很多人且安靜至極的關係整條長廊上都可以清楚聽見。
櫻色的髮飄逸著,長至腰際的辮子晃啊晃,束在上頭的琉璃色玻璃珠在空氣中劃下痕跡,深藍帶點墨黑的裙子擺動,凌燕優雅且充滿氣質的拉開笑容,纖細的手握上門環:「請進吧,寫生繪畫社的三位成員。」
話說完,凌燕輕鬆的拉開大門,大門咿呀的打開了,後頭的寫生繪畫社三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因為在打開的半邊門的背面刻著精巧的圖案──
「那是……鳳凰……?」眨眨眼,潘克的雙眸中透出訝異的神色。
「那的確是鳳凰沒錯。」
* * *
跑出教學樓後我繞著花園外圈的籬笆一路跑到了花園入口,但是我的雙眼並沒有離開過伊利亞半次,他仍然還在向前移動,從他的背影看上去,總覺得好像還是有點沉重。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花園裡的花綻放的多麼美麗,在夕陽的餘輝下隨風搖曳的樣子就像是在爭吵著誰比較美麗,可這樣的背景卻突顯出了伊利亞的存在有些格格不入。
有些擔憂的握起了拳,我跑進花園中央設置的觀賞步道,希望能夠趕快追上伊利亞的腳步,但是我不斷往前跑的同時,卻發現我跟伊利亞之間的距離還是差了一大截。
他在往前進,而我在後面努力追,除非他停下來或是我再跑快一點,否則距離還是不會改變。
「伊利亞──!」更加努力的邁開大步追上,我朝著前方喊了一聲,而前方的人似乎沒有聽見,還是不斷的往前走。
就像是被什麼給吸引過去一樣。
……到底是有什麼樣的事情呢?為什麼背影會如此的沉重?
那幅得獎的畫,是否有著某種的關連?慢著,難道說這一切會跟畫裡的那個小女孩有關係?那個人究竟是誰?
可惡,這種問題自問也沒答案啊!
「伊利亞˙阿納托利──」我用力的吸氣,接著向前大吼,本來似乎打算要轉彎的伊利亞整個人震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見狀我也顧不得在心裡叫好,馬上邁開大步衝上前,然而就在我快要跑到他背後時,冰藍色綁著小馬尾的頭轉動了,俊秀的半邊臉映入我的眼裡,在那瞬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見他那雙祖母綠的眼眸顯得黯淡,就像祖母綠的光輝被渾沌的墨綠給覆蓋一樣。
「是妳啊……赫斯諾亞同學。」在我跑到他身旁後,由於剛才的賣力運動,我反射性的在停下腳步後微彎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喘氣,而在此同時,伊利亞的聲音也在我的耳邊響起。
那是微弱又細小的呢喃聲。
「伊、伊利亞?」扶著腰,我抬起了頭,本來還有轉過臉來的伊利亞現在卻整個人都背對著我,似乎不想轉過身子,而且也沒有回應我的叫喚。
果然是有什麼問題的吧?印象中的伊利亞,不都是帶著燦爛笑容,而且充滿生氣的樣子嗎?
望著伊利亞的背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我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的話,說不定就可以幫忙了,可是伊利亞不說,我也不能強迫他說給我聽啊……
明知道那是伊利亞的事情,我不能多管,也沒有權力去管,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夠幫上忙,就算是一點也好。
就像圓堂關心豪炎寺那樣,即使一開始還沒成為真正的夥伴,但圓堂還是會想關心豪炎寺,後來成為了夥伴的兩人,互相扶持,一路前進。
而我,則是希望能夠成為,像圓堂那樣的人。對我而言,即使現在還沒有正式創立足球社,但伊利亞、凱亞、亞海、阿藍還有小司都是我的夥伴。
算了!不管了!就算這樣問可能會踩到伊利亞的地雷,我也還是要問!
「伊……」打定主意我伸出手準備拍上伊利亞的肩,可是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他的肩膀時,他動了一下,接著平淡的聲音悠悠的自他嘴裡吐出:
「……回憶這種東西啊,並不是會緊捉著人不放的東西,會忘不掉它,是因為人緊緊捉著它不放,不是嗎?」
他還是沒有回頭。
我左看看右看看,整個花園裡只有我跟伊利亞兩個人,也就是說,伊利亞是在問我?為什麼是這樣沒頭沒尾的問句?
回憶……不就是繪畫比賽的主題嗎?不是會緊捉人不放的東西、但會忘不掉某段回憶卻是因為人們緊捉著它不放……
冰藍色的身影映入眼中。
所以說,那張像是照片的畫,就是伊利亞不願忘記的回憶──
「伊利亞。」對於我所得到的結論,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辦法阻止我的嘴角勾起,指尖也在同時攀上了伊利亞的肩。
雖然他還是沒有回頭,可是我知道他正在聽我說話。
「回憶的確是不會緊捉著人不放。」總覺得,我好像明白伊利亞一點點了。「但是無論這回憶是好還是壞,人們不會隨便或輕易的丟棄它──因為那是一個人曾經存在過的一種證明啊。」
不論是好的回憶,還是壞的回憶都是記憶的片段,在某個時刻會忽然被人們想起,那就是回憶。
回憶不會捉著人不放,且人們一旦遺忘後,就會陷入腦中最深處──可就算是如此,即使知道可能會在不覺間讓回憶埋葬在腦海深處,人類還是不會丟棄它。
正因為這些回憶,包含了人們存在的證明。
花園裡安靜的只聽的見微風輕拂過的聲音,站在我面前的伊利亞似乎沒打算要開口,會不會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嗯,七十分。」才剛這樣想,前面的人影忽然一個大轉身,熟悉的笑容和充滿了自信的嗓音同時出現,伊利亞又變回本來那樣了。
祖母綠雙瞳像平常那樣閃爍著光輝,本來那股沉重感全都消失無蹤。
「咦?七十分?」對上他的笑容,我愣了愣。
慢著,這還有打分數的嗎?
「滿分是一百,有待加強哦,赫斯諾亞同學。」瞇起眼,伊利亞朝我拉開笑意。
「滿分是一百……?啊,我忘記應該要再多加個畢竟。」思索了一會,我豎起右手的食指:「應該是說,因為那畢竟是一個人曾經存在過的一種證明才對。」
「嗯,勉強加一分給妳好了。」伊利亞的笑容沒有減弱的趨勢。
「欸──為什麼?至少也要加個兩分才對吧。」我堆起苦笑。
『畢竟』不是兩個字嗎,我加了兩個字也該給我兩分吧?這樣才合理啊。
「我像是會大方給分的人嗎?嗯?」伊利亞臉上的笑容轉為燦笑。
「不像嗎?我覺得很像啊。」勾起笑,我很認真的回答。
太好了,看起來伊利亞又恢復正常了。
「原來是這樣嗎?大概是因為常笑的關係吧,哈哈哈……」愣了一下,伊利亞舉起右手放在自己的腦後杓搔了搔。
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很開心的感覺。
「伊利亞你好像在敷衍我哦。」我看著他,臉上形成燦爛的笑容。
眼前現在的伊利亞,比起沉重的那個背影,真的好太多了。
好到讓我覺得先前感覺道的沉重就像是幻影一般。
「有嗎?那是赫斯諾亞同學的錯覺吧?」伊利亞臉上的笑已經燦爛到沒辦法再更加燦爛了。
「哦?」挑起一邊的眉,我將臉上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些,「算了,看起來伊利亞好像沒有什麼大礙,我就勉強的不跟一個君子計較囉。」既然伊利亞已經回復成原來的樣子,那麼應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吧。
「大礙?」伊利亞頓了一下,「我打從一開始就沒事,還有,我不認為我是個君子呢。」說完話後,燦爛的笑收斂成了一抹微笑。
「咦?伊利亞不是君子嗎?不然是什麼?」小人?不,這樣太不符合形象了。
再說,有人會說自己是小人的嗎?
「誰知道呢,反正君子這個稱呼從來沒被人套用在我身上。」他聳聳肩,轉身走向花園旁的白色長椅坐下。
在學校設置的花園裡都會放置一到兩張的白色長椅,是那種普遍在公園可見的那種英式風格的白色長椅。
說到君子,這其實是東方國家在用的稱呼,大概就跟西方所謂的紳士差不多,這是夏夏告訴我的;至於小人嘛,據夏夏所說似乎是不好的稱謂。
「……這樣的話我要做第一個用這個稱呼的人。」我笑著在他旁邊坐下,接著伸出右手食指,像是在說教一般的開了口:「如果伊利亞是君子的話要讓女生哦。」
「我就說了我不是君子嘛。」乾笑了幾聲後,伊利亞才又繼續開口:「嗯,至於為什麼不是君子,這個問題是根號三分等級的哦。」祖母綠的雙眼瞇成兩道彎線,而他臉上的笑中摻有些許不明的意味。
「這和根號三分有什麼關聯?」我噗嗤的笑了,「我才不管,就這麼說定了。」
「因為太複雜了小孩子不要懂比較好的意思。」伊利亞似乎不打算理會我後面的話,只針對了我的疑問回答。
「慢著你是指我是小孩子嗎?那伊利亞也是啊。」愣了三秒後我才反應過來。
「我是國中生,不是小孩子。」他笑了笑,露出毫不介意的表情。
欸欸──哪有人這樣子的!說自己是國中生,別人就是小孩子嗎!我才不信!
「如果你說我是的話那你也是。」我從白色長椅上起身,用站著的高度指著伊利亞說道。
「只大了我三個月又十四天,沒有超過一年的我不算喔。」眨了眨眼,伊利亞笑著,從他的話裡還有神色來看,都充滿了自信的光輝,看來是真的回復了。
真是太好了──欸不對!「奇怪?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耶欸,這樣說起來我還是比伊利亞大囉。」雖然我對於伊利亞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感到不解,但是聽見我比他大倒是挺高興的。
「我說了算。」他瞇起眼一笑,他臉上的神情中有那麼一點不可以給人反抗的感覺。
「……伊利亞你果然不是君子。」嘆了口氣後,我帶上苦笑坐回長椅,「對了,我順便通知你,凱亞決定要加入我們足球社了,從今以後他也是足球社的社員。」伊利亞出現在這裡的話,表示小司應該還沒遇到他,既然這樣就由我來轉達吧。
「凱亞……啊,繪畫大賽的冠軍是吧?」思索一會後,伊利亞才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點了點頭。
「嗯,就是那個人哦。」我笑著點了點頭。
「竟然加入了啊,我本來還以為沒望了呢。」
本來是想要說些『別這樣說』或是『怎麼這麼沒信心』之類的話,但是我隨即想到,那時我也真的是這樣想的。當我聽到凱亞願意加入的時候我真的很意外,相信不管是小司、伊利亞、亞海或是阿藍應該都會感到訝異。
在那樣的狀況之下,凱亞就像是拯救了整個足球社的奇蹟。
>>>章之九、學生會的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