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紅若沫】Chapter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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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品內容偏向實際故事衍生,請先做好心理準備後再進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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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流逝,無論什麼都會有所改變這很正常
過去那些熟悉的事會變得不再熟悉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前方的路變得蜿蜒崎嶇
就像潑灑出去的水一般
──覆水難收、再也無法回頭。
大概在三個月前,就在他剛從敵國那邊秘密進行情報蒐集並且回到國內進行稟告後,那位大人對他下達了新的命令。
「阿修羅,接下來我需要你來訓練那個孩子。」
在那略微幽暗的大房間裡,蒼老的男人反手撥開了窗邊的長簾,讓些許光亮透入房間中,同時也讓在場的他看見了在透明窗外活動的身影。
那是一名少女與一隻灰色巨狼交錯身影在草地上做著某種對戰訓練的場面。
雖然是在練習對戰,但仔細看的話並不難發現灰色巨狼的動作比少女要快上許多,與少女那笨拙生疏的動作相比明顯是建立在放水的層面上。
這樣的狀況簡直不能說是在訓練──照這種方法訓練只不過是在提高在戰場上死去的機率而已,並不會產生任何的效用,單單只能算是場笑話。
走向窗邊,他冷冷的看著這畫面並且計算若是他與少女對戰的話,少女的存活機率會有多少。
答案是『零』。
「她不適合。」他撇過頭決定不看那在窗外移動的兩道身影,不,應該說並沒有觀看的必要。
訓練並不是兒戲,一個不小心就會失去生命,要是沒有覺悟就別隨便說要訓練,那不過是在送死。
像少女那樣的存在,並不適合做這樣的事。再說了,也不是非要由他來訓練不可……在國內不就有幾位女性的戰鬥高手嗎?即便那些人的技術沒能比得上他,但起碼比少女的能力高上許多。
如果是她們的話教導少女應該也已經足夠。
他的身分是密探,這種事情並不在他處理的範圍內,認真來說他也並不打算淌這渾水。
「我不認為除了你之外有其他人能夠擔當這項任務。」滄桑的聲音打斷了思緒,他聞聲抬起頭時便與那一雙認真的琥珀色眼眸對望,「現在已經有很多敵方的情報了,接下來就是戰力,所以我希望由你來訓練帕茉,讓她能成為真正的戰力。」
成為真正的戰力?他對於這話感到意外。
「您還是打算要讓她成為戰力嗎?」
話才剛落下,蒼老的男人毫不猶豫地朝他點頭。
「不僅是我的期望,也是帕茉她自己的希望。」
「希望?」狐疑地皺起眉頭,他難以相信這種事情會成為那種傢伙的希望。
「是啊,看見她這麼努力,我總該為她出點心力……由你去訓練她的話我想她會進步的很快,然後會成為一名英勇的戰士。」宛若是能夠看見最後的成果,蒼老的男子露出一抹滿意的淡笑,轉向窗外凝視著少女身軀的琥珀色雙眸中隱約帶著寵溺與憐愛。
彷彿是爺爺在看著孫女成長的臉色讓他覺得不太妥當。
多餘的兒女私情會阻礙某些事情的發展。
「……我無法想像那畫面。」他冷冷地吐出潑冷水的話語,臉色一如往常的毫無溫度可言,「只是看來您的心意已決。」
「是啊。」蒼老的男人笑了,「一開始我們不就是希望能夠運用哥爾嘉聖獸的力量嗎?透過訓練應該就能更快掌握那樣的力量了。」
他閉上眼聽著男人所說的話,然後轉身走向房門口。
「我明白了,您的期望……我會盡我所能達成。」
❖ ❖ ❖
在那之後,他與她的關係有了明顯改變。
一同相處的時間越長,就更能夠瞭解對方──
更瞭解的話,雙方之間的距離就會縮短,差距也隨之減少。
無論是在訓練中那些戰鬥技巧的切磋、還是訓練以外的相處……
莫名的,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時間悄悄地滑進他倆之間。
❖ ❖ ❖
「噗……嘻……」
由佇立於林間的野花所形成的橘黃色花海,一大片的隨風起舞看起來相當美麗壯觀,畫面整體相當柔美,這般如同畫的風景令人讚嘆,但放眼望去會發現在這美麗風景中並不是只有花朵的存在。
在花海所涵蓋的範圍中央,站著兩個人影以及一隻巨狼的身影,其中一名留有雙邊馬尾在肩際垂下的少女正努力摀著嘴憋住自己的笑意。
從失守的嘴角中吐出的是難以控制的笑聲,如果不用手將嘴摀起來的話恐怕吐出來的就是歡樂的大笑聲──要是真這麼樣的話就不妙了。
如果要形容少女現在的動作,那只能說是『非常有自知之明』。
少女邊摀著嘴盡力制止自己的笑,一邊又覺得自己似乎正踩在某種危險的界線上,彷彿會一個不小心就要跟這世界說再見。
嗯,應該還不至於會這麼嚴重……少女很想這麼想但實在是不太可能,尤其是當她對上那雙冷冽到不能再冷的犀利眼眸後更不敢這樣想了。
甚至是在那瞬間,笑意全都像被打跑一般的消失無蹤。
「有什麼好笑?」
站在少女面前的男子冷冷的開口,一邊嫌惡地拍掉覆蓋在他頸間至胸前還在往下滴的黏稠液體,看上去有些狼狽,更多的是那種自然而然就散發出來的、令人畏懼的寒意。
過去,少女也曾對於這寒意感到畏懼,但或許是歷經了長時間的相處,也或許是已經習慣這樣的氣場,少女已不再畏懼,僅有習以為常的感覺。
雖然遇上的時候身體還是會有自然反應就是了。
「沒、沒什麼。」放下摀著嘴巴的雙手,少女轉而伸手拍拍身旁的灰色巨狼的身子,「只是有點意外總是扳著一張臉的你居然也會露出那樣的表情呢。」腦海中閃過了不久前讓她發笑的臉龐,少女臉上又拉開一抹笑意。
男子的臉色平常總是一貫的冰冷,好像沒有其他表情似的,從沒想過還能有看到其他表情的一天……想到這裡,少女的笑意逐漸加深。
「哼。」不屑的撇過頭,男子剛處理好身上的黏稠液體後就逕自的邁步離去,完全沒有要等少女的意思。
「啊、阿修羅!等等我──別跟希爾夫計較啊,祂不是故意的!」
見狀,少女慌張的從後頭跟上男子的步調,而灰色的巨狼則是跟在兩人的身後追隨前進;兩人一狼從花海的方向離開,正式進入在花海附近的杉林中。
沉靜的杉林裡除了鳥叫、蟲鳴之外,只聽得見少女的腳步聲還有某種東西在草地上磨擦的聲音。
男子的腳步聲趨近於無,雖然他的動作相當緩慢但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感覺就像他並沒有踩在草地上一般。
兩人相互比較就可知道其中的差異有多少。
「阿修羅你別生氣啊,希爾夫祂──」
「我沒有。」
面對少女在後頭丟出的話語,阿修羅用不耐煩的口氣簡單回應,沒讓少女將話說完。
老實說他並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生氣的,當然也不需要計較。
雖然剛才他聽見少女反射性脫口而出的笑聲時確實是有些尷尬,但他不認為有需要讓他將心思著墨在這上面,再說,爭這種事有什麼好處嗎?並沒有!
「可是你的臉色看起來並不是那樣。」少女顯然不太相信他的否認,「你看,希爾夫都對你感到這麼抱歉了。」她停下腳步用雙手環住了灰色巨狼的脖子,並且將臉貼在牠的臉旁。
「嗚──」
而那被喚作希爾夫的灰色巨狼彷彿是在配合少女的話,發出了一聲低鳴,水汪汪的琥珀色大眼眨呀眨,狼臉透出無辜的氣息。
跟少女的臉相比較,氣息如出一轍。
「……還真是稱職的訓獸師啊。」
因為耳中不再傳來少女的腳步聲,再加上那低鳴的獸音驅使他回頭看著一人一狼的表演,然後他雙手環胸打量著眼前的畫面,毫不留情地對於這樣的演出給予反諷的評價。
不過說歸說,要是今日少女真的稱職的話,他鐵定就不會受到那黏稠液體的攻擊了吧。
大概在五分鐘前,他接到那位大人的指令來到這片花海要把少女帶回去,當然過程沒花多少時間他就找到了在花海中的一人一狼,完全不費力氣。
那時候少女正與巨狼沉浸在歡樂的氣氛中,遠遠地就能聽見少女那銀鈴般的笑聲,本來他是很不想打斷這種難得一見的氣氛──自從他開始訓練少女的戰鬥技巧之後就很少能看見對方露出這樣的歡笑,更別說是聽到笑聲。
雖然上頭有交代要好好顧著對方的狀況,在訓練中他也時常在觀察壓力是否會大過於訓練的成效,不過在認真訓練時哪還能顧及那麼多?再說了,倘若訓練要有良好的成效的話壓力是不可缺少的。
這種事情,是早在要參與訓練前就該要知道、早該要有點心理準備。
『訓練不是兒戲!』他不知道在訓練中跟少女說過多少次這樣的話,即便少女無法適應、無法接受,仍然不會動搖他的想法與決定。
為了達成目標,必然會有所犧牲。
『希爾夫你真是的……嘻嘻,這樣可不行呀……』但說真的,還真是很稀奇能聽見少女這般的笑聲,彷彿什麼壓力都消失無蹤、彷彿他又看見了那個在王都裡與其他人很迅速地打好交道甚至是能和她人在談言中嬉笑的少女。
究竟是有什麼事情能讓對方笑的如此開心?帶著好奇的心緒,他踩著無聲的腳步朝少女走去。
『呵呵、希爾夫你這樣不行呢……呀!』但才剛到少女身後,少女卻突然無預警的轉過頭來,接著少女就發出像是看到什麼可怕東西的驚叫聲。
雖不是第一次見到少女露出這般神色,可毫無新意的反應看久了還真難以讓人不感到心煩啊。
『走了,大公正在找妳。』
沒有對這件事情做太多評論,他開門見山地表明了來到這裡的主要目的。
畢竟他一向不隨便亂沾惹麻煩,做事也都以簡潔有力為主。
話說完後他便轉身就要離去,可平時應該會隨之跟上的少女卻沒有馬上動作,這讓他覺得相當不對勁的回過頭,只見少女站在巨狼身邊用手輕柔地拍著巨狼的背部,面有擔憂的檢視著巨狼的身軀。
發生什麼事了?他挑起眉看著少女的動作,不解對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動作,於是乎他又走回少女身邊:『怎麼了?』
『希爾夫好像有點痛苦……』少女一邊回應著他的問題,一邊持續拍著巨狼的背,看起來很是擔憂。
痛苦?聖獸……也會痛苦?這有趣的說詞讓他不禁提起興趣。
『怎麼說?』他湊到巨狼身邊查探,平時總是高昂的抬著頭的巨狼現在竟然低著頭,看來的確有些困擾,就跟少女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
左看右看,他仍是不明白有什麼不對,最後還是轉向少女以眼神詢問。
雖說聖獸怎麼樣是少女該負責的,但若聖獸有什麼三長兩短,影響的可大了……得在這邊就處理完才行。
『希爾夫似乎是對花粉有些過敏的樣子……』
『對花粉過敏?』
在對這般說詞感到困惑的同時,少女使力將巨狼低下的頭抬起,讓他能順利見到那巨狼的面容,但下一瞬間巨狼張開了嘴,打了一個超乎他想像的噴嚏。
黏稠的液體從巨狼的鼻子中噴出,沒有半點誤差地黏上了他的胸前,在半空中搭起了極度詭異的小橋梁。
他當場愣在原地,然後少女發出笑聲──
而那一小段的插曲造就了這般窘境。
他早該知道會發生這種事的才對,都怪那瞬間他沒有立即反應過來……那種距離跟速度對他而言應該還不算太難躲開,難道說他的反應力也在逐漸消弱嗎?
不,不可能。
幾乎是無時無刻都在進行訓練的他是不可能會讓反應力減弱的。
反應力若是太差,就會讓自己更曝露在危險當中,這種事情他是不幹的。
那麼,是為什麼呢?
「走了。」幾秒後,他斷然放棄思索這問題,接著轉身要少女跟上他的腳步,而少女先是一愣才趕緊跟上,「欸、等等呀──」
少女倉促的腳步聲追在他的身後,而少女的身後追著的是巨狼的腳步聲,如同往常一樣,是不慌不忙的節奏。
除了那個再度傳到他耳中的噴嚏聲之外。
「……」想到方才那黏在自己胸膛上的黏稠物,他一度想回頭確認一下後方的狀況,但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算了吧。
如果真是對花粉過敏的話,離開花就沒問題了吧。
只不過,這種情況倒還真是始料未及。
要不要向上稟報呢?嘛,小事一件應該是無所謂。
現在還是先把人帶回去比較重要。
「動作快。」往後瞟了一眼,他加快腳步,這樣一方面可以盡快趕回去,另一方面也能夠鍛鍊少女的速度。
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讓少女休息。
沒有太多時間可以像剛才那樣悠哉地打鬧。
是啊,沒有太多時間。
得快點把少女鍛鍊成可以獨立作戰的戰士才行。
那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也是那位大人期望的目標。
對,得快點才行。
在戰爭還沒有正式開打之前──
要讓少女能夠帶著聖獸上戰場,為了這個國家出點力,就像那位大人所說的一樣,不能白浪費聖獸的力量,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都得讓少女使喚聖獸使用那傳說中龐大的聖獸之力!
❖ ❖ ❖
在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過少女與巨狼出現在花海裡,不,應該說是根本沒有碰到面的機會。
因為沒多久,他又回到了密探的身分並出訪敵國探查情報,據他所知在他離開後少女也有其他人負責訓練……剛接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命令時,雖然有些意外但對他而言是再好不過。
畢竟,訓練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他該做的。
只是,在跟少女照會時不知為什麼會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快與沉悶──那是過去所沒有過的感受,尤其是看見少女臉上那無奈的笑容時,更是沉重。
到底是為什麼呢?沒有多想,他依舊像過去一樣去執行上頭給予的任務,然後與安插在敵國的手下拿取他不在敵國的這段時間內的情報。
「喏。」
「沒有其他消息?」幽暗的下水道裡,他接過眼前人遞來的羊皮紙捲,對方披著往昔所見之黑色斗篷,就算幽暗中斗篷蓋住了對方的臉,他依舊能認出對方身分。
捲了好幾圈的羊皮紙感覺有些厚重,看來有許多消息都記錄在上頭,似乎有了什麼意外的收穫。
不過他並不認為只有這樣。站在他面前的人不可能只能帶給他這麼一些。
「直接問。」披著黑斗篷的人影將遮住臉的衣布往後滑,幽暗中露出那令他感到再熟悉不過的臉孔。
「聽說正在安排戰事?」
「對,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如果是這件事我都幫你紀錄好了,你直接拿去就行。」對方的手指朝向羊皮紙捲指來,臉上的表情平淡的像是在說他所問的問題相當愚蠢。
「戰事之外呢?」也就是說代表羊皮紙捲都是對上稟告的事項,沒有額外的情報?
「……哪方面?」簡短的吐出一句話以答覆問題,對方心不在焉地望著下水道那流動的水、看著從水面下探出了溝鼠的身軀,然後看著溝鼠跑向一邊牆下的縫裡。
「全部。」即使是在有些幽暗的下水道中,他仍沒有漏掉對方的舉動,更甚至是連對方眼球怎麼移動這種細微的行為都收入眼中,「基度,你有所顧忌。」
那種行為擺明是有些敷衍的意思,更有種不把他看在眼裡的味道。
有問題。
一定有問題。
「顧忌?」基度的口氣中充滿不敢置信,雙眼睜大地朝他的方向望來:「你說我有顧忌?現在有顧忌的應該是你。」搭配話語,基度的手也隨之指來,那是種指責性的行為,而且非常強烈。
「我有顧忌?」那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說他,所以內心有種莫名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像訝異也不像困惑,真要形容的話應該說是意料之外會比較貼切一些。
姑且不論那是什麼意思,至少他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對於剛剛那種指責性的行為不太滿意。
「說說看?」他緩步拉近與對方之間的距離。
拉近的距離也會加重身體所感受到的壓力程度,這點他相信對方應該是清楚知道的,但對方並沒有退卻的意思,反倒是在他靠近到只剩一步的距離時伸出了手,明顯是要阻止他繼續前進。
「……」基度嚥了嚥唾沫,眼裡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最後悄聲地吐出了話語:「帝國軍調查哥爾嘉聖獸的事有新進展。」說話的音量只夠他們兩人聽見。
這舉動是為了以防在下水道裡產生回音──畢竟他們腳下所踩的是敵國的地盤,每個動作都得格外小心,否則日後在蒐集情報上會有狀況發生。
同時也代表這是個極為機密的情報。
「嗯?」哥爾嘉聖獸的事情嗎?少女與巨狼的身影在當下閃過他的腦海,然後他停下前進的動作,在拉下對方的手後稍微退後了幾步,「繼續說。」
簡短的情報並不讓他感到意外,不,正確來說是還不到會讓他產生情緒的程度,只是因為是情報,而且可能是很有用的情報,所以他必須知道後續。
對,就只是這樣。
「你看起來似乎並不意外。」基度的臉色轉為平淡,視線一如過往地朝他望來,不過下一秒後又趕緊將面孔轉向另一邊。
彷彿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你是指,轉移話題嗎?」
他意有所指的開口,但並未見到基度臉上的神色,雖然如此他仍猜得出來肯定是有些難看……但說真的這一點也不重要。
無論是不是轉移話題都無所謂,至少轉移話題的確是蠻成功的。
因為關於哥爾嘉聖獸的事情對他而言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而且可能會是一件能深刻影響到他之後所有行動的事情。
「……是聖獸的事情。」沒有回過頭,基度淡然的開口,音量依舊是維持在他倆可以聽見的基準,「帝國軍調查的速度比我們預期的還快,自從他們深入哥爾嘉之後就非常積極進行這一塊,剛開始就像我所說的根本是一籌莫展,但最近他們有了新的進展。」
聲音緩緩地,像是在訴說故事般的傳入他的耳中,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腦海中追溯起不太願意回想的記憶──
那是在更早之前發生的事情。
映入眼前的是少女受到精神衝擊而發狂的畫面。
哭泣發狂的少女與憤怒的聖獸巨狼,一人一狼發出的聲音都是激烈的悲鳴,那是從未看過的畫面,從未感受過的情感……在那瞬間,熟悉的一切有了激烈的轉變。
由於是意料之外發生的情況,所以當時在場的他看著那畫面也難得受到了強烈衝擊。
往常總是對戰鬥排斥的少女竟然拾起地上的劍,無論那上頭沾滿了多少令她厭惡的血跡,她仍緊握劍柄進行戰鬥。
在哭嚎聲中,她與穿著盔甲的敵人對峙,雖然並未帶有任何的戰鬥技巧、也未能對敵人造成任何損傷,但或許是因為她的氣勢勝過敵方,敵方只能不斷退卻。
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因為少女手中的劍即使在胡亂揮砍中斷成兩截,她卻絲毫沒有打算鬆手,反而是繼續攻擊的關係吧。
同時,當他正這麼想著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長嘯,那是巨狼的所發出的狼嚎聲,回頭一看,在遍地屍野、散落鮮紅色塊之中,結束狼嚎的巨狼與他四目相對──那是雙與往常所見完全不同的、湛藍的眼眸。
「阿修羅?」
「嗯?」基度的叫喚聲讓他的思緒從回憶中脫離,回到了現實,這才發現本來應該與他有些距離的基度竟已站在身旁,臉色看來很困惑。
「你在分心?真難得。」見他回過神,基度便又拉開了距離。
平淡的語調裡藏著些許的無奈與不悅,看來基度已經做完報告,而他卻無意識地被拉進過去的記憶中錯過了那些該知道的。
不好。
「抱歉。」抹了抹脖子,他乾脆地將不該存在於腦中的東西排除,「你再說一次吧。」然後將心思放在聽取基度的報告上。
「帝國軍在哥爾嘉境內發現了可疑的遺跡,後來發現那裡記載著有關哥爾嘉聖獸的事情……」
「嗯,之前你說過。」
「先前得到的情報是帝國軍找不到能夠協助遺跡調查的人,但就在幾天前帝國軍找到了人才,昨天已經展開遺跡調查的動作。」
昨天嗎?動作真快……「有消息嗎?」看來針對哥爾嘉聖獸的事情,帝國軍似乎是想要更加瞭解些好安排出應對的對策啊。
「還沒有。」基度搖搖頭,「不過確定的是他們會想辦法排除掉聖獸的存在。」
排除掉聖獸的確很像是帝國軍的行事風格,這麼看來接下來得開始注意少女及聖獸的安危了。
他在心裡盤算著。
這趟回去王都回報時得順便提及這件事情才行。
少女雖然已經有了顯著的成長,應該在戰鬥上也能有出色的表現,但面對帝國軍的攻勢與行事作風……如果不提防一下肯定很快就會被拿下,到時候即便有聖獸的優勢恐怕也是毫無用處。
按照情形看來,在帝國軍有行動前得擬定一下應對的計畫才行。
但在這之前還有多少時間呢?
「調查要多久?」
「估計三天。」基度簡單明瞭地回答,並比出了三根手指,「包含情報確認的時間。」
似乎是早就知道他接下來會問什麼問題,基度逕自地完成回答。
「那麼三天後見。」
「嗯。」
沒有表明地點,也沒有表明時間,但雙方都心知肚明。
這是他們倆之間存在的默契──建立在交換情報上的默契。
三天後他要帶著所有有關於帝國軍調查出來的遺跡情報、還有可能會被調查出來的聖獸秘密帶回去稟告。距離帝國軍出手前還有不少時間,應該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
只要把情報都收集完,剩下的就看上頭的指示了。
思考著接下來的安排與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他當下陷入沉思,雖然思緒飛快轉動但幾分鐘的時間能想的東西有限,他草草的在心裡下了幾個結論後便打算離去。
「阿修羅。」
不過,在他剛要表示離去前,基度又再次叫喚了他的名字。
這次,是語氣沉重的叫喚。
他望向基度,不解那聲叫喚的意義何在,但最後得到的回應卻是基度撇過頭的沉默。
果然是有什麼事嗎?
他蹙起眉心,腦中閃過稍早前基度說他有所顧忌的畫面。
「有事直說。」
這種有所隱瞞的感覺,令人覺得不快。
究竟是什麼事情會影響到基度?身為密探,無聊的情緒是不必要的,那會影響到情報的搜查……雖然他並不認為基度會因這種事情而受到影響,但現在的情況看來他得把所有可能性都想過一遍。
比較有可能性的莫過於是情報搜查上有狀況吧?不,倘若真是這樣的話基度應該會在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就提出來,而不像是在現在這樣彷彿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似的。
「沒什麼。」
思考了好幾個可能性,他最終仍沒有得到答案。
因為基度最後只是逃避了問題,擺擺手後便直接離去。
像過去一樣不會因為瘸腿而有所干擾的速度,無聲的離開下水道的範圍。
他有些意外,但意外的並不是基度的行動。基度的行動確實比起過去還要更加急促,而且讓他有些在意,尤其是那句逃避的話。
有什麼不太對勁。
他望著基度離去的方向,腦中思考著今日見面的時間中所發現的那些不太正常的情況,然後再加以揣測其背後可能的原因。
但就在他腦袋快速的轉動、思考著前後因果時,他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問題並不嚴重,不過卻蠻重要的。
事實上從過去一直到現在,他和基度都是在這裡交換情報,行動結束後倆人便各自散去,雙方未曾干涉過彼此的情況,最多也不過是在情報交換之餘聊個幾句。
這應該也算是他們倆之間共識出來的默契之一。
雙方都信任對方會將事情做好,所以從不需要替另外一方擔心或多想,只要好好完成份內該做的事情,還有上頭所交代的任務就行了。
如此的默契對雙方都有好處。
要是過問太多,那就是不能信任的表現,這種事情會影響到任務表現。
過去在他接任長老職位時就已經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他不會明知故犯。
只是現在這件事情成了問題。
就算是不嚴重的問題,一旦形成了就有可能會產生風險。
他可不能容許這樣的狀況發生。
但說歸說,基度仍有完成其應完成的任務,這點是不容質疑的。
也就是說任務的執行上並沒有問題……可是既然任務的執行上沒有問題,為什麼要像是在隱藏什麼似的把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呢?
亦或者,那是個難以啟齒的事情?看來得好好調查一番才行。
思考許久,他最終決定進行調查。
可以的話,最好是能當面問個清楚比較快──畢竟他還得抓時間回去王都向上頭稟報此次得到的相關情報,所以動作可得快點了。
打定主意,他動身離開下水道。
❖ ❖ ❖
短暫的時間過後,他將該做的事情完成了,並且在他比他預計還要早的時間回到王都內。
他的動作比往常迅速許多──又或者應該說,他是急躁因而加快了動作。
當他的腳踏上王都境內的剎那,他佇立在巷弄間的角落,原地整理著這段時間內所得到的情報。
雖然附近沒有東西能夠照映出他此刻的神色,但他很清楚知道自己的臉色鐵定是有史以來最糟的。
就彷彿像是遇到強敵一般,默然而凝重。
已經很久沒有這般感覺了。
心臟正狂亂無章地跳動著……
「阿修羅?」
然而,就在此時,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傳入耳中。
>>>【夕紅若沫】Chapter . 3